“男子汉哭什么,窝囊!你活着义父才能安心,快走啊!”
“义父,我不走!”
就在父子俩几番推搡间,两边甲士已经黑压压地缩
成了一股包围圈,寒森森的兵器也仿佛在渴望着父子二人滚烫的鲜血。
“傻孩子,你还这么小…”李牧泫然泪下,忍不住将义子紧紧拥在臂弯中。
刀、剑、戈、矛…一片银刃寒光,聚拢成一圈,像是怪兽张开的狰狞巨口,猛地咬向了李牧、李彦二人!
正在这时,一道剑光横扫而来,血雨飘洒,围杀的甲士登时打出了一道缺口。
“李将军!”缺口之外,一名剑客看到已身中弩箭、倒在血泊中的李牧,面色大变。
“盖先生…”李牧无力地道。
奉命绞杀李牧的甲士看到这名剑客,以及死在剑客手下的几名弟兄,人人骇然变色,纷纷大喝着杀向了那名剑客。剑客仅以一剑之力在兵卒中游走,剑光矫若游龙,所到之处,甲士纷纷倒在血泊中,无一生还。
不过二十个弹指之间,这三十多名甲士都已倒地毙命,剑客才收起长剑,快步走到李牧跟前。剑客年纪和李牧相仿,穿着市井平民的褐衣,但长着浓眉大目,神色间蕴含着一股凛然之气。
他低头查看了一下李牧的伤势,发觉弩箭已射进了李牧的心脏要害,随即不由摇头起来:“我听闻将军向楚国逃亡,路上追兵不绝,便马不停蹄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盖先生,我李牧惨遭昏君奸佞的毒害,今日命丧于此,已无法再行抗秦之举。可是彦儿他还小,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乱世艰难,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流浪…”李牧抓着义子李彦的手,含着眼泪看着剑客,“恳请盖先生为我照料彦儿!”
“忠烈之后,我盖聂欣然受之。”剑客双手执剑,向李牧深深长揖。
李牧看着已哭成泪人的李彦,吃力地交代道:“盖聂先生剑术卓绝,以侠义行于世间,素有东方第一剑
的美誉。彦儿,以后你就好好追随在盖先生左右,再不可…再不可像以前那么任性为非了,知道了么?”
李彦哭泣道:“不,义父,你不会死的!”
“后面还有郭开的三千杀手正马不停蹄地赶来,快跟我走吧。”盖聂拉住李彦的袖子,却被李彦粗暴地推开了。
“彦儿,你要坚强,要听话!义父走不了了!你快跟盖先生走…走!”李牧一时气急,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北边马蹄声阵阵,郭开派出的骑兵已经迅速赶赴此地。
盖聂见李彦还依偎在李牧身边,哭泣嚎啕不止,便狠下心来,一巴掌打晕了少年,将这少年扛到了右肩上,再次向李牧额首致意,李牧含泪额首。盖聂将昏倒的李彦放上马鞍,便乘上来时所骑的黄马绝尘而去。
后方苍茫天地之间,马蹄声阵阵。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悲唱已成缥缈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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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李牧列传》:“赵王迁七年,秦使王翦攻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秦多与赵王宠臣郭开金,为反间,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李牧,斩之。废司马尚。后三月,王翦因急击赵,大破杀赵葱,虏赵王迁及其将颜聚,遂灭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