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仗剑行,风雪
三个月后。
榆次,风月谷。
“杀!我要杀了郭开!杀了赵王!杀了秦王!”
少年李彦从噩梦中惊醒,张牙舞爪,恨不得将这些仇人统统撕碎一般。
雪光从东边的窗棂投射进来,屋外风雪呼号,漫天寒意从茅顶渗透进来,从土墙渗透进来,从简陋的柴门渗透进来,寒意如针如刺,无孔不入,四处弥漫,最终在一只红泥火炉前退散。红光照耀在床前,散发出一圈融融的暖意。
盖聂沧桑肃然的面孔,在红泥火炉的另一边,在融融上升的热气中飘摇不定。
“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李彦奋力在土炕上挣扎起来,咬牙切齿,挥着拳头
道:“他们都是坏人,是他们害死了我义父!我要报仇!”
盖聂厉声呵斥:“错!大错特错!”
“父者,天也!有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之间?”李彦喊得面红耳赤。
盖聂冷冷道:“今天你有仇,你去杀了他们,明天,他们的亲人又来找你报仇,以仇报仇,天下私仇何时了?杀戮是一座围城,一旦陷进去,你就很难再出来。”
李彦对盖聂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红着眼睛指责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义父陈年故交,又有人赞誉你剑术精妙无敌,一剑可当千人,但你为什么不为我义父报仇?”
盖聂皱着眉头,沉声道:“彦儿,你近来戾气愈发深重,这会毁了你的。听我的话,立即排除杂念,静坐冥思,养心定神,切不可再起仇杀之念!”
“我就是要报仇!”
“你若一意孤行,以后不要再跟我练剑!”
“练剑不让报仇,谁还要练你的烂铁剑,直娘贼!”李彦早已将义父教的礼节抛诸脑后,破口就是污言秽语,他心急毛躁地下炕穿鞋,将床头那柄轻铁剑丢到盖聂脚边,便冲出了茅屋。
“哐——哐——哐——”
冰天雪地,寒风呼号,村头的郑铁匠还在卖力地打铁,不时有雪花从茅檐下飘落下来,遇到风箱火炉冒出的热气,登时融化成一团乳白色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