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琳琅平静地挪开视线。
碧荷为她引路打帘,伺候她解发更衣。
纪琳琅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碧荷欠身,答:“回将军,子时一刻了。”
纪琳琅沉默。
当年父亲还在,日日都要寅时起身,往宫中上朝。纪琳琅却总起不来,要睡到天光大亮,再让奶嬷来哄。
聂华妤比她乖多了。她在宫里那两三年,聂华妤从来都是准时起床的好宝宝。纪琳琅作为玩伴,不敢像在家里那样放肆,只好苦哈哈地每天跟聂华妤一同起床。
可有一日,她无意间听景成帝说起,她与聂华妤起床时,皇帝已经准备好一切,只待上朝了。
纪琳琅散去了心中绮念,脱靴上床。皇帝住的地方,哪怕只是个摆设皇帝,很多表面功夫依然要做好。宣极殿内,从来不缺冰盆。临睡前,纪琳琅担忧地想:“明早起来,我怕不是要风寒啊。”
想完这句,她一闭眼,直接睡着。
第二日寅时,聂华妤起身。
碧荷照例服侍天子梳发穿衣。她手中捧着天子如云如瀑的秀发,细细梳理。
天子望着铜镜中的美人,问身侧宫女:“征北将军起了否?”
碧荷答:“将军尚未起身呢,陛下,要唤她吗?”
天子摇了摇头,看着有小太监走进,将卷云冠,放在镜中美人发间。
她站起身,准备上朝,口中说:“走吧,别叫将军了,让她好好休息。”
这日上朝,听到的内容,和她想象中差不多。都是把纪琳琅一顿高捧,然后拐弯抹角,用各种理由裹挟皇帝,想让自己手下的人也去北疆,分一杯羹。
三年前,纪琳琅走时,顾丞相给了她一员副将。虽然那副将惊马而死,可想要迎上他位置的人,依然数不胜数。
聂华妤听了几句,便开始觉得无趣。
可她面上什么都不能表露,只能不动声色,显得不可捉摸。
同一时间,西暖阁内,某位赖床的将军睁开眼,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等她反应过来时,心中就是一阵懊恼。
昨日小鱼儿问她要什么赏赐,她流鼻血破坏气氛就罢了,怎么能把这句最重要的话也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