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尉迟暖去给老夫人请安,一进屋子,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见她瞧过去,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赶忙收回了目光。
欺软怕硬,这倒是无论在哪里都适用的法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听阿元说昨夜这江府闹腾了一夜,所以请安的时候,便少了三夫人和尉迟捷。
“暖暖昨夜睡得可好?”太夫人仔细打量着尉迟暖这四平八稳的模样,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这一大清早的,不光是大媳妇,老太太都不记得有多少人来她面前念叨说这新进门的孙媳妇有最大的嫌疑,可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发难。
“回奶奶的话,暖暖睡得很好,只不过早上起身听阿元说起姐姐和三夫人院子的事情,这不,暖暖正想着待会儿拿些东西,去姐姐和三娘那里瞧瞧。”尉迟暖乖巧地应着,脸上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我从北疆带了些雄黄粉,北疆蚊蚁虫蛇多,这特制的雄黄粉驱蛇效果特别好。”
“恩,你有心了。”
尉迟暖央人往尉迟捷和三夫人的院子都送了些东西,忙了一圈,到了中午才得空回到自己的住处,进了屋子,便被一阵饭菜的香味吸引,“呀,好香。”
“暖暖回来了?快擦擦手,用饭了。”四夫人今日亲自下厨,给儿媳妇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娘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昨夜睡得好吗?前院闹哄哄的,有没有吵着您?”尉迟暖瞧着四夫人的脸色比昨日里要红润了一些,而且精神抖擞。
“托我们暖暖的福,娘啊,昨日回去一夜睡到天亮,好久没有睡得这般痛快了,这不,今日里闲来无事,便想着犒劳犒劳我儿媳妇这个大功臣。”四夫人做的一手好菜,偶尔会给江玉霖做一做,只是那孩子常年在外,一回来不是有应酬便是被帝皇召见,是以四夫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娘亲辛苦了,谢谢娘。”看着四夫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这画面倒是有几分尉迟暖儿时乳娘身上的影子,回想起小时候在乳娘怀里撒娇的场景,尉迟暖笑了笑,神色间也多了几分真诚。
四夫人在尉迟暖身边坐下,然后又召唤着阿元一道,阿元看向尉迟暖,尉迟暖笑着点了点头,“一起坐下吧。”
“来,元姑娘也吃。”四夫人很是热情,用公筷给尉迟暖布了满满一小碗的菜,还给她盛了汤,只是瞧着她吃,她便满心的欢喜,虽然同暖暖才认识不到两日,可四夫人就相信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她喜欢这个姑娘,就想要对她好,掏心掏肺也不够。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许是受气氛的感染,连阿元的话也多了几分,三个女人闲话着家常,同四夫人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三夫人和尉迟捷因为那一夜的事情消停了一阵,没有人主动来找尉迟暖的麻烦,直到回门日之前,尉迟暖都过的乐的轻松,除却早晨的请安,闲来无事便帮着四夫人调养调养身体,摆弄摆弄从北疆带来的那些蛊物。
到了回门那一日,皇宫里早早便派了马车来接人,尉迟暖在房中用好了早膳,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江玉霖的身影,便唤来阿元,“给夫君的口信送到了吗?”
“两日前便派人去通知了,可将军那边还没有回信。”
“那再等等。”虽说在新婚之夜江玉霖就主动同她划清了界限,但尉迟暖总想着,既然两人是合作关系,那么这回门日,他总没道理也让她一个人去应付吧?他心里不痛快将她一个人留在江府去面对这江家的一家老小她不去计较,但是这回门宴,会邀请满朝的文武百官,可不是她使点手段就能圆过去的。
“暖暖,娘也派人去催了,你放心,玉霖一定是路上耽搁了。”知道今日回门,四夫人也起了个大早,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一同去宫中,但是她还是带着一份愧疚,想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儿媳的重视。
“恩。”尉迟暖笑了笑。
从清晨等到正午,江玉霖还是不见踪影,尉迟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江玉霖派来的人跪在尉迟暖的面前,请罪道,“回禀公主殿下,将军派属下前来,说,说军中副将突发急病,他要留下照顾,这回门宴,就来不了了。”
磕磕绊绊将话说完,那传话的小将即使没抬头,也能敏感地感觉到头顶那仿佛能将他刺穿的冷凝视线,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将军一定要他这么说,这南陵上下谁不知道,那副将乃将军大人的同门师妹,对将军倾心多年,将军这般说,试问哪位女子可以接受,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他的新婚妻子。
如果她没记错,那副将应该就是这南陵王都传的沸沸扬扬爱慕着将军的小师妹吧,南陵百姓眼中的巾帼英雄,痴情女子。
冷哼出声,尉迟暖怒极反笑,“好,本宫知道了。”
“暖暖,暖暖你别生气,这件事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四夫人坐不住,她几乎是要跳了起来,瞧了瞧尉迟暖的神色,她走到那小将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急切道,“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她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只知道,这么好的媳妇,若是错过了,那不仅是她,以后玉霖那孩子一定要悔恨一辈子的,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开那个孩子的心结。
“夫人,将军猜到了夫人的反应,特地交代了属下来了之后便不走了,留在这江府保护夫人您,过几日,将军便会回来看您。”那小将低着头,军令如山,他是一定要遵守的。
“保护我?说的好听,是保护还是监视?好,好,他要回来见我是吧,让他今日就回来。”四夫人气得手抖,但是儿子一向主意大,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娘您别生气,没事,将军他回不来便算了,暖暖一个人先去了,宫人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站起身,尉迟暖深呼吸一口气,是她之前太乐观,倒是不曾想到江玉霖如此坚决果断,好,非常好。
“暖暖……”
尉迟暖理了理衣裙,拢了拢云鬓,在宫人的搀扶下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