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接过人偶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就是刚才肚子里装了一个星星饰品的人偶。

但这个人偶实在是非常奇怪，和店里其他花花绿绿的人偶格格不入。人偶的左右两边看上去完全不同，像是本来完全不相干的两部分被生硬地拼在一起，在中间造成了一条从脑门贯穿躯干的分界线。左边的一部分梳着黑色短发，穿着和现代普通人差不多的连帽t恤和牛仔裤，甚至在脸上挂着半副粗粗的黑框眼镜；右面则穿着得像一位传统古典的鲁恩绅士，样式和剪裁古朴考究得像是几百年前的流行款，也不忘在脑袋上扣半顶礼帽。两半脸都有些失真，卡通化的表达抹掉了大部分的面容特征。但人偶从大腿中部开始一直到人偶的脚，全部被统一刷成了一种单调的灰，无论是时髦的运动鞋还是复古的老皮鞋，无论是柔软的布料还是坚硬的肢体，全部都浸透了同一种沉闷的灰。两条笔直清晰的分界线让这个人偶显得更加诡异了。

这个灰色菲尔德再熟悉不过了，很多与克莱恩息息相关的事物都染着这一种灰。克莱恩房间里永不消散的雾气是这个灰色，它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永远像清晨潮湿过头的雨林；克莱恩给他们做的糖块也是这个灰色，那种独一无二的甜味总是能给菲尔德混乱的大脑带来珍贵的清明。

说来也奇怪，辛普森街上的大家对莫雷蒂家的印象永远是五彩缤纷、热热闹闹的，但菲尔德却觉得虚无的黑与永恒的灰更让他觉得亲切，那是庄园里四处飘散的黑色烟尘，是克莱恩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出的的灰色雾气。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它的。”菲尔德把人偶还给爱丽丝。

“好的！现在它就是你的了！”

爱丽丝欢快地决定了。他随手扯下一小搓头发，娴熟地绕在人偶关节和木架之间，然后便把这个刚刚完成的提线人偶小心翼翼地交给菲尔德，将绕线的木架死死按在小男孩的手里。

“你可得把他抓紧喽！”

24

山峦崩塌，海河咆哮，天幕在他眼前被撕裂，轰然落下，露出面目狰狞的红月，清澈如水的月光立刻成为大地崩裂四溅的血液。

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瞬间颠覆，万事万物在此刻湮灭，那悲哀绝望的人们在尖啸、在嘶吼、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