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安听了这话停住,不仅没有被安抚,心火反而更加旺盛,他冷笑一声:“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文人就算是一穷二白也有傲骨不能折,我本以为她饱读诗书能懂我,却没想到她竟也庸俗至此,既在意这些,那当初就不必嫁与我。既嫁过来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能如此折辱于我?不行,我一定要找陶甜去问个清楚明白,就算看不上我想和离也随她去。”
见薛长安怒火狂炽,陶云一边高兴一边连忙喝住儿子。薛长安哪怕怒火滔天,可到底孝顺至极,还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陶云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娘的话?当初一心想要娶陶甜的是你,我就舍下了老脸去跟你舅舅求亲,别人还以为我是丈夫死后无依,贪慕兄长家的权势才不要脸地倒贴回去,可是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这话一压下来,薛长安默然不语。陶云见他听话总算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过去,心头又呕着一口老血。
她之所以这么憎恶儿媳,其中也有一桩旧案:当年陶成轩金榜题名,金殿面圣,得了圣上青睐,皇帝有意把膝下爱女许配给陶成轩做夫人。本朝无驸马不可参政的说法,尚公主对仕途和地位反而大有助益,可陶成轩却还是硬着脖子婉拒圣人一番好意,自陈已有婚配。
这结果让陶云大为不甘,只要尚公主,陶家就可以从土里拔地而起,跻身王宫侯爵一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她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未曾想过陶成轩竟然拒绝了这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反而决定去履行当初贫贱时和商户女子的婚约。
差一步便可平步青云,结果竟然为一个商户女子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那女子商藉贱户而已,相貌也不过小家闺秀,又有什么资格能和金榜题名的状元相匹配?
陶云把一切都归咎在了陶夫人身上,陶夫人死得早,她就把陶甜弄到手底下来亲自教养,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没想到儿子居然又喜欢上她,少不得娶回来磋磨一番。
只是大概之前刺激得狠了,近来陶甜不像从前那般任人搓圆捏扁好对付,令陶云有些头痛。
不能从儿媳下手,那就把儿子的心笼络过来。陶云拉过薛长安的手:“娘知道长安心头委屈。”
薛长安无语凝噎,哽咽着喊了声:“娘!”
陶云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可是陶家对我们到底有恩,做人不能够知恩不报,你舅舅并非重视子嗣之人,不然也不会只生下你媳妇儿一个女儿,他对你媳妇看重非常,你去找她分辩,万一捅到你舅舅那儿岂不叫人寒心?”
薛长安深呼吸:“娘深明大义,儿子自愧不如,儿子应该怎么做?”
终于谈到正点了,陶云笑道:“这女人都是疼宠出来的毛病,你越是宠她惯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可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是依附着丈夫过活的?你若是冷她些日子,叫她自己知道怕了,自然态度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