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看着卖房中介的报价,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6

两个月后,婆婆终于撑不住了。

她每天在那间破败的疗养院里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里没有专门的护工伺候她,甚至连吃饭都要抢,所有人都疯疯癫癫,白天歇斯底里,夜里嚎叫不止。

她终于想起我的好,怀念起饭喂到嘴边,有人给她每天擦身换衣服的日子了。

婆婆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可她的电话,我一次都没有接。

她咬着牙,心里默念着:宋媛不可能就这样把她放在这里,宋媛过几天就会来接她的。

可一天又一天,随着我一直保持着失联状态,她终于绝望了。

“我要出去!我儿子是烈士,我是烈士家属,你们这样是违法犯罪的!快放我出去!”

但迎来的,只有冷笑和白眼,甚至有护工把她当成妄想症加重的病人,又把她拖去做了一次电疗。

疼得她全身颤抖,半张脸都被电得麻木。

她崩溃了。

她知道,我这是存心要她死在这里。

可她不能死,她还有儿子和孙子要去看,她要等启高来接她。

“我儿子会来接我的!等着吧!你们等着吧!”

她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大喊大叫,甚至冲到院子里抓着医生的衣领,歇斯底里地说:“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儿子!他还活着,他马上就要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狠厉和疯狂。

医生们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病情加重了。

于是,当晚,婆婆被正式转入“特殊治疗病房”,每顿饭里都会多加一片镇静剂。

7

卖掉房子后,我拿到了一大笔钱,在邵启高原单位旁边租了一套房子。

偶尔遇到他之前的同事,我就说自己太想启高,想住得离他之前工作的地方近一点。

很快,我就和消防队的人打成一片。

他们都夸我是个好老婆好儿媳,不仅安分地为启高守了几年寡,还亲力亲为照顾启高瘫痪的妈妈,现在还拿出自己的钱让她去疗养院休养。

熟悉之后,甚至有人为了打抱不平。

“要说启高妈也是,启高都没了,她又瘫着,拿着这么多抚慰金和赔偿金有什么用,宋媛辛辛苦苦照顾她这么久,竟然一分钱都没拿到。”

“你呀,就算孝顺老实,也得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总不能做一辈子寡妇吧。”

我听完只是笑笑,婉拒他们的建议。

“启高虽然已经走了三年,但对我来说,他就跟还活着一样,我还是放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