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她郑重其事告诉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转身离别在皇城之外,坚决不回头。
记得第一次和她在菜园偷瓜,她低头狂啃,嘴角带着甜渍,露齿一脸贼笑。
记得第一次把她从湖里捞起来,唇抵着唇将呼吸渡给她,那一刻惶恐于死的可怕。
月澈对于池崇自称怕死的感受,感同身受。
月澈不能承受应含絮的死,披荆斩棘、昼夜不息地寻找,月澈不知道累是什么滋味,只是害怕迟到一步,她会随着池崇而去。
看不惯星河流淌,恨不能为它披上静止的霓裳。
看不惯日落西山,恨不能拽它回到昨日的时光。
马不停蹄,疯狂找寻。
天垂怜,月澈终于在五天以后,于南方的某个小镇,找到了应含絮。
应含絮用冰棺安置了已死的池崇,余后几日,一直守护在此。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她说,“我想把池崇带回含蓄园去,在那里我们度过了这一世最安逸的时光,徜徉过高山流水,他也渴望安睡。”
“……好。”月澈声音黯哑,抑制难过不言,劝她道,“池崇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有你陪伴,想来也是无憾了,只是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不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应含絮来说,会否很难做到。
“说来也奇怪,我这身子早就被诸多医者告之活不过那个冬天,可是你瞧,我连春天都熬过来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我走到现在,只是五天以前,我感觉到那股力量消散了。”
月澈心中一痛,担虑万分:“不要……絮絮,不要失去活着的希望!”
那股力量,是对池崇的依恋,池崇不死,应含絮便也能撑着,池崇一死,如丝萝失去了依傍的乔木,唯有坠落大地,等待枯竭。
“池崇不能一直躺在冰棺内,我们得小心将他运送回去,好生安葬在含蓄园,而后,还要通知池府,回灵安城给他风风光光办理后事,你是池崇的妻子,这些事仪,都得你来主持,你不能倒下!”月澈必须找一些非应含絮不能处理的事,好叫她领悟她活着的必要性,应含絮也知道不能就这样放下池崇的尸身不顾,她答应月澈:“你说得对,池崇生命的最后时间都是我在霸占,殊不知他在灵安城内还有母亲孩子,我必须得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此今后下落黄泉,池崇也不会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