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但事儿可能更复杂。”朱子顺简单把公司和“桃园总厂”合同纠纷的前后,说给孙老板听了。
“没戏,一点戏都没有。”孙老板听了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像你们这种情况,过去我都见过;别说在这儿待上一星期,要上一年的都有,最后都跑到法院去了。可你在这儿打官司,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这几天你住哪儿?”孙老板对此事的解读,朱子顺并不意外,但心里还是堵得慌,他把话岔开问道。
孙老板指了指屁股下面的沙发,没说话。
“我既然来了,不管怎样也得试试。其实和你一样,这笔款要不回来,公司百十口子将来都得喝西北风了。”朱子顺问孙老板“小关什么时候能下来?”
“没准儿,十一点算早的,前几天据说喝了通宵,都下午两点了还没见人影。”孙老板告诉朱子顺“真正管钱进出的是老关,这爷俩儿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能把人活活玩儿死。”
朱子顺一早刚打开的一包烟,和孙老板你一根,我一根俩人抽了快大半包了,小关厂长才终于现身,从楼上迈着四方步走了下来。
“是朱经理!”小关厂长的热乎劲儿没什么变化,主动伸出了手,又指着章工问道“这位美女是?”
朱子顺为两个人做了介绍,他注意到,小关对也随着他俩站起来的孙老板视如空气,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
“崔经理怎么没来?他应该来的。”小关笑着问道,朱子顺听得出,他这是一句有潜台词的揶揄。
“他身体不好,在疗养。”朱子顺语气很平和,他知道此时最需要的是冷静“听说公司的面料在你们这儿出了问题,我们领导很重视,特意派章工来鉴定一下。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不管大小都得解决,免得双方有不必要的损失。”
“损失已经产生了,还挺严重。”小关搭着朱子顺的肩,一同坐下来,说“因为你们面料色差的问题,我每天都在应付全国各地客户的退货,做好的成衣也销售不出去,我爸为这事儿血压高得一直下不来。”
“没想到这么严重。”朱子顺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好吗,章工先看一下面料,你再带我们去库房看看退货的情况,然后咱们再谈怎么解决。”
“上午不行了,我工厂有个紧急的事要处理。下午吧。”小关站起身问道“你们今晚回枫桥镇还是怎么安排?”
“我在街上旅馆订了房间,枫桥镇什么事儿没有,就在这儿住下了。”朱子顺反手拍了下小关厂长“你要不嫌麻烦,我愿意在这儿常住,有吃有喝的,带着章工附近玩儿玩儿。比在公司上班强。”
“那欢迎,本该让你把旅馆房间退了,不巧这两天来的客人太多,楼上都住满了。”小关叫住了正在打扫卫生的一个女孩,喊道“你,上去跟厨房说一声,中午加两位客人的午餐。”
说完站起身掏出车钥匙,对朱子顺,章工说:“我就不陪你们了,等我回来再聊。”
小关厂长离开后,孙老板摇着脑袋说:“今天你们不用等他了。”
“他不是说下午回来吗?”章工不解地问。
“我来的次数多,能听得懂他们当地话。昨晚我听到小关让厂里的司机给车加满油,要去杭州订机器。明天下午能回来算早的。”
“这混蛋!怎么这样?”章工朝门外骂了一句。
“他们的招多了去了,熬你,耗你,你们在这儿待着慢慢品吧。”
“那你还待在这儿干嘛?”朱子顺问。
“我得找老关,结款是他一句话的事。”
这一早和孙老板,小关厂长碰面交流,朱子顺对当前形势有了初步判断。小关先使出“拖字诀”,消耗你的意志,他有一套算计,像“华丽”这类不是个人买卖的企业,到最后只能“公事公办”,结果无非是不了了之。
孙老板提到一个关键,财权在老关手上,朱子顺不是没想过上楼破门找他。但眼前问题还没挑明,时机不成熟。
以静制动,朱子顺想到这儿,对章工说:“走了,今天我带你游览江南水乡去。”
“那你们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孙老板大概一个人待久了,太闷,身边有“难友”聊聊天总好过些。
“不差这一顿,反正我们一会儿半会儿不会走。”朱子顺提高了声量,既是说给孙老板,也是说给关府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