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骑驴”男人很负责,帮着把旅行袋提到旅馆里。一进门便发出几分自豪的大叫:“送客来了。”
这家小平房旅馆,进门就是一个半圆木板搭起的服务台。一位中年妇女坐在里面,听到“倒骑驴”男人的喊声,打量了一下朱子顺和章工,问:“是这两位吗?”
“就是。”“倒骑驴”男人又转头对朱子顺说“你们要开什么样的房间跟她说就行。”
“身份证登记一下。”服务台女人面无表情伸出手。
“她有,我的没带。”朱子顺把童工的身份证递过去,说。
“这不是找麻烦吗?”服务台女人有些犹豫,对“倒骑驴”男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查的多严。”
“就让他们住吧,我今天就接了这俩客,你不能让我白费力啊。”
服务台女人看了看章工的身份证,说:“让你们住可以,我也不管你俩什么关系,今晚只剩一间大房间,要么你们包房,要么等还有客人来,我还得往里面安排。”
“大房间?有多大?”朱子顺问。
“上下铺能住十二个人。”
“包了,你开吧。”走到这一步,朱子顺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今晚没流浪街头,有个躺下歇脚的地方,已经烧高香了。
现在,没任何资本和这家“黑店”讨价还价。
这个所谓的大房间,更像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军营宿舍。一溜两行上下铺,都是焊接的铁床。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踩便是一个清晰的大脚印。
朱子顺把章工的行李放到最里面的下铺,对她说:“你睡这儿,我把着门口。”
章工定睛看了看满是污渍的被褥,皱着眉头问:“能不能跟服务员说说,换套新的?”
“等一下,我去问问。”朱子顺内心没抱多大希望,但毕竟折腾半天,把章工带到这间脏乱差的店里住,是他的过错导致的。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服务台。
“啥事儿?”坐在那儿发呆的中年妇女,抬头见朱子顺走来,问道。
“能不能给换两套干净点儿的被褥,上面都画着‘地图’,味道都辣眼,实在没法用。”
“都是今天刚换过的,哪能一天换两回。”
朱子顺见周边无人,掏出十块钱,扔到服务台里面,说:“大姐您给想想办法。”
中年妇女迅速地将十元票揣进口袋,嘴上却说:“事儿真多。”
一会儿功夫,不知从哪儿抱来两床摸着还潮乎乎的被单说:“赶紧拿进去,别让人瞅见了。”
朱子顺进房间后,把“干净”被单都放到章工床上:“凑合铺一下吧,也就一个晚上。”
“你的呢?”
“你甭管我了。”朱子顺抬腕看了下表,说“都快八点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章工望了望窗外昏暗的街道,摇摇头:“别出去了,看着怪吓人的。我这儿带了两张饼,昨晚在家现烙的,咱们就凑合吃一口得了。”
外面黑灯瞎火,这家旅馆也没个名称,带着章工出去转悠确实不大安全。朱子顺便打了一暖壶开水,两个人咬着有些发硬的大饼,算吃了出来的第一餐饭。
洗漱后,朱子顺便和衣躺在了最外面的下铺,催促还想再看会儿书的章工早点休息,随手拽了灯绳把房间灯熄灭。
劳顿了大半天,朱子顺又累又乏,很快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