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问我住店不?我说住啊,她们就拦着我不放了。”
“出门在外少跟别人搭话,以后,你就跟着我就行了。”朱子顺没心情跟这个一张白纸的章工,讲解出差须知,他开始有意放慢脚步和章工并行,这样余光可见,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朱子顺来过沈阳几次,都是住在南五马路的“人民旅社”,这家旅社离火车站不远,价位也适中。
走了十几分钟,两个人便来到了人民旅社,登记住宿时,朱子顺怎么也找不见自己的身份证了。包里,衣服口袋翻了个遍,最后才想起来定是临出门,在往烟盒里“藏”差旅费时,顺手把身份证放到一边,忘记收起来了。
“我以前在这住过,同事她也有身份证,您就给我们开两个房间吧?”朱子顺央求旅社登记的客服。
他看着身旁焦急的章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公司还对她强调过“别忘了带身份证”,到头来露怯的是自己。
“今天真不行,市里有个全国性会议,有大领导来。上面通知没有身份证一律不让入住。”客服的口气十分坚定,不容分说。
无奈,朱子顺只好带着章工离开;他顺着中华大街一路看,一路进去问,差不多十几家高中低档的旅馆,酒店咨询了个遍,都是统一口径答复他:,这两天没身份证住店,门儿都没有。
天渐渐黑了下来,深秋的沈阳已经透着寒气,朱子顺却急的满头大汗。带着一个女同事今晚露宿大街,那不可想象。章工看着沉下来的夜色,不知是急还是怕,搓着手跺着脚。两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朱子顺。
“回火车站。”朱子顺自言自语了一句。
“咱们的火车不是明天的吗?”
“跟着我,别说话。”朱子顺还从来出门没这么狼狈过,他觉得是不是和这个章工属相“犯冲”,这趟差开始就这么不顺。
回到沈阳站广场,朱子顺把包放在地上,点上了一支烟。没抽上两口,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蹬着“倒骑驴”三轮车,便停在他面前。
“二位住店不?”
章工很听话没再搭腔,朱子顺特意把脑袋扭向另一个方向,不理会“倒骑驴”男人的问话。
“倒骑驴”男人很执着,下了三轮车走到朱子顺跟前,接着问:“大兄弟,是不是找旅馆住宿啊?”
“近吗?”朱子顺把声音压低,显得很随意“地方远我们可不去。”
“不远,不远。”“倒骑驴”男人见有戏,赶忙说“离火车站就五分钟,又干净,价格又便宜。上车吧,我拉你们去。”
边说边把朱子顺放在地上的旅行袋,拎了起来,就要往“倒骑驴”上放。
“等等。”朱子顺抢过男人的包,问“住你的店还要身份证吗?”
“要,这几天全沈阳住店都得要。”
“那你走吧,我没带身份证。”
“倒骑驴”男人稍犹豫了片刻,说“没事儿,我跟老板说说,应该可以。”
朱子顺这才把包放到了“倒骑驴”上,扶着章工,两个人坐上车斗,对骑车男人说:“我看着表,五分钟啊,超过我们可就下车。”
“没问题,没问题”男人一步跨上“倒骑驴”便铆足劲儿蹬了起来。
“倒骑驴”穿大街,走小巷,骑车男人开始呼哧带喘了,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章工按捺不住,轻声问朱子顺。
朱子顺没答话,回头对男人说:“可都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到。不行,我们下车了。”
“说话就到,马上。”男人蹬车的速度,不觉又加快了起来。
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倒骑驴”终于停了下来。章工下车腿都麻了,差点没站稳。朱子顺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周边,好像是被拉到了远离市中心的棚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