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画则已,一画他才发现,她容貌的每一处早已刻在了心底,笔随心动,信手挥洒,皆成其形。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逐渐跃于纸上,他手中的笔渐渐就停下了动作,耳旁也不自觉响起了祖母日前的话来。
若她也对你有意,你又当如何?
你要答应我,不要推开她......
恍神间,一滴浓黑的墨吧嗒滴落,晕在了她的面庞之上。
他瞳孔一缩,慌忙去擦,又反应过来自己正提着笔,便又手忙脚乱将笔放下,待再次要去弄掉那滴墨迹,又才突然反应过来
那可是墨,白纸被墨污了,又岂能擦净?
是啊,污了又岂能擦净?
他看着被墨弄污的面容,又看着弄污这面容的那一大点墨迹,忽的就觉得那墨点是他自己。
没错,他就是那滴墨!
人家本来好好的可以余生安稳,他又何故要自私地去玷污她的余生?
他眸光一暗,最终捏起那画像缓缓揉成了团,默然握住,心理一横将其扔进了桌旁纸篓。
然纸团落入纸篓之后,他又反应过来,觉得如此难免会被人发现,遂又弯身将纸团捡起,目光扫过房间,最终看向了罗汉榻旁的炭盆。
他连忙起身过去,坐到了罗汉床上,将纸摊开,捏住,伸向了炭盆上方,顿住,又看了那画像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画像轻飘飘落入炭盆,被烧红的炭燎出了火,转眼就燃了起来。
看着那纸张一寸寸被火吞噬,看着那纸张上的面容一点点消失在了眼前,他突然就觉她真要永远消失在自己跟前一般。
一想到那个时刻,心口当即就似被火灼烧,连五脏六腑也开始抽搐着疼。
他无法忍受,倏地朝那炭盆伸手,然手才伸到一半,画像就被火彻底吞灭,转眼就在那火光中化作了灰。
半晌,他伸出的手指渐渐蜷起,握紧,连指节都攥出了白,似是在握着什么,用力得再也不想松开。
是的,他不想松开,为何要松开?
难道自己被害得没了儿时的幸福,如今还要把未来的幸福也给葬送了吗?
凭什么?!
祖母说得对,他应该勇敢接受!
是的,他要接受,要将幸福握紧,绝不松开!
为此,他必须加快速度把那人给揪出来,尽快揪出来!
火光映进他的眸,从旺到弱,又在他眸底幻化出了点点星火,转瞬便已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