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几个僧人从寺庙之中飞奔而出,将念风抬上担架,急急回去休养安歇。三和尚听得念云大师允诺,心中最是欢喜,此番心中盘算,便是落到哪一殿、哪一堂才好,彼此相顾一视,俱是一
般的心思:“心禅堂为高僧之地,没有十分的修为,哪怕只有七分、八分,也不得引入;达摩堂多是中年武僧,虽然习武,又以佛理功课为主,自己几人才学浅薄,那佛经更是一窍不通,万
难为金;算来算去,只剩下罗汉堂了。此堂极好,多练武功,每日念经礼佛的功课也有,却受拘于学习禅悟,不似前两堂一般,动辄便要讨论精修、商榷共研。”于是纷纷跟在担架之旁,随
念风而去,就要殷勤伺候,窃喜道:“若得他欢喜,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
念云大师窥破得他三人心思,不觉莞尔,暗道:“你们就是入了少林,究竟派在何处,是习武,还是杂役,皆要看资历、天赋决断,世上拍马屁的那一套,在少林却是行不通的。”转眼瞥看
慧暗和尚,脸色陡然凝肃,沉声道:“慧暗,你乃四年前投奔我少林寺为僧,之前来历,你说是纠结人命官司的关西亡人,只怕是妄语吧?”
慧暗眼看得事情败露,再也藏匿不得,索性放开心框,大声道:“不错,我是骗了你们。可笑昔日你们盘验了许久,左右窥探,也不曾发觉我话语的破绽,实在是可笑之极。”
念云大师叹道:“我说一,我们便相信一,你若说二,我们就相信二,佛祖跟前,你要说谎,我们岂能奈你若何?”
慧暗闻言,愕然一怔,继而冷笑道:“如今你却知晓我是骗你们的了。”
念云大师微微摇头,道:“我方才观你招式,乃是西域少林的虎爪功夫,莫非你是西域少林僧么?”
慧暗昂然道:“正是,我西域少*功高明,也曾冠绝天下,却偏偏被中原嵩山少林寺抢夺了风头,我心中不服,于是过来卧底,倒想见识一番中原武功,较之我西域一派,究竟有哪里了不起的
地方?只是在这里穷耗了数年光景,也见识了嵩山绝技,除却念雷还有的几分本领,余者武功,尽皆平常,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夸道的。”
众僧闻言,脸上皆有恚怒之色,暗道:“你这口气却与那‘云里雕’薛飞颇为相似,只是他乃肆意胡言夸张,不过为了抬高自己的名声罢了,你却是要表彰西域少林小派,借我嵩山少林上位
博誉而已。”
念云大师道:“你要比试,大可光明正大,又何必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慧暗不以为然,道:“佛家眼中,一切皆空,我明斗也好,暗算也罢,其实都是无常,你又何必执拗?”
念云大师道:“既然一切都空,我嵩山少林胜过你西域少林也好,你西域少林强过我嵩山少林也罢,亦然不脱离这‘无常’二字,同样难脱得烟云虚幻,你又何必执著呢?”
慧暗神情惊慌,胸中底气不足,急道:“我是佛门之人,我,我看得开,可是别人却看不开。”
念云大师喟然长叹,道:“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且道理不通了。一者你若是看得开,别人怎样以为,那是别人的观点,又与你出家人何干?胸中只有乾坤、心灯自照日月,佛理浩然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