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在他对面坐下,眼眸弯起,“还好,边漠很自在。”
这些年,她多数的时候都呆在边漠,鲜少有书信回来,偶尔也是寻的了玉矿,才托人带信儿,旁的好似也没甚可说的。
凤缺急不可查地抿了下唇,从袖子里摸出一沓的银票来,放至她面前,淡淡的道,“这些年的红利,你点点,还有你名下的几条玉矿产出,另有极品玉石,我给你留着,都在你桃夭阁的书房搁着。”
闻言,凤酌一愣,她还真没想起这事,往常寻到玉矿后,她便诸事不管,也从没去想过值当多少银子。
她也不点,直接收了银票,对书房的玉石却道,“三儿并不会玉雕,日后长老不必为三儿留着美玉,那些美玉还是在长老手里更有价值。”
凤缺不置以否,“留着吧,你不用,端王总是要的,再不济压箱底添做嫁妆。”
他很少说这般长的话,像这样心平气和的与凤酌谈论嫁妆,还面无表情,已经是最大的隐忍了。
琉璃般的眼眸清清澈澈的,思无邪的让人会心生怨恨。
凤缺忽的起身,他弹了弹长袖,垂眸问道,“这次回来是?”
凤酌低头盯着自个的绣鞋尖,好一会才喃喃的道,“最多后日,止戈就会到安城,这次……他带着聘礼过来……”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凤缺已然明白。
有时候他觉得心明如镜也是不好,干净的不染尘埃,就将自个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想装糊涂那也是不行的。
他听见自己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啊,晓得了。”
胸口钝疼的厉害,就像是有人拿刀子一层一层刮着心窝壁,然而他又十分的清醒,还道了句,“嫁妆,在你去边漠之前,我就在准备着,你自幼失怙,无父无母,若不嫌弃,凤家就是你的娘家,我……”
“便是你的亲人。”
“如此,合该让你以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莫被京城的人看轻了去……”
说道最后,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视野有模糊,只能看清凤酌那张懵懂到什么都不明白的脸。
亲手送她出嫁,十里红妆,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长老……”凤酌站起身来,饶是她在迟钝,也觉凤缺此时的神色不对。
苍白而清透,无边无际的悲伤,那双向来平静无澜的寒眸中,像是飞扬起了漫天大雪,寂寥而孤独,空旷荒芜的厉害。
“嗯,”凤缺应了声,他扯起嘴角,露出个冰花般虚幻的笑来,“安心待嫁。”
话落,衣袂翩飞中,他幽然离去。
凤酌动了动唇,看着凤缺离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背脊,从前像苍翠松柏,而今竟让她瞧着莫名就满心的酸楚。
她却不晓得这酸楚从何而来,只是觉得眼眶涩然,很是闷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