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铡刀和小槐树林里的铡刀都是一个样儿,只是比河湾村的铡刀更锋利一些。操作程序也大致相同,只是比小槐树林里的庄稼汉更猛烈、更残忍一些。葫芦庄的庄稼汉比河湾村的庄稼汉,内心充满了更多杀戮的快意和凶狠,这种快意和凶狠,皆来自“合情合理”的报复。
一头头大绵羊被壮汉们撂翻在地,在羊儿的惨叫声中被拖向铡刀,壮汉双手猛按铡刀,随着“咔嚓”一声响,一颗颗血肉模糊的羊头儿,在铡刀下像鲜红的西瓜,滚落在小沙岗下边。
“扁豆儿……”甄保长向放羊娃儿问道,“他们逮走咱们多少只羊儿?”
“一共逮走十八只!”放羊娃儿小扁豆儿答道。
“铡咱一只咱要铡他两只!你小子数着……一定要铡够三十六只!”
“这里有几只老母羊儿快……快下羔儿啦……就别……别铡了吧?!”放羊娃儿小扁豆儿唯唯诺诺向保长央求道。
甄保长一听就有点上火,斜楞着眼儿凶狠地看着放羊娃儿小扁豆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小兔崽子还挺有善心儿哇!他们铡咱的羊儿咋不手下留情?!”
“他们逮走的都是公羊儿,一只母羊都没有!”
“听我的!”甄保长气势汹汹地吼叫道,“不管公的母的,要铡够三十六只!一只都不能少!”
正当他们铡得羊血染红了小沙岗的时候,古寨葫芦庄的大队人马,高举着铁锹、锄头、铁叉、铁耙、棍棒,像农民起义军,呼叫着向黄河野滩开过来了,大约有两三百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