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炮弹的爆炸声不断在张六斤耳边响起,每次爆炸后战壕周围泥土都被巨大的气浪吹到半空中,张六斤除了两只眼睛还露在外面之外,鼻子和嘴巴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
小时候老家过年时,父亲和大哥会买来许多爆竹在院子里燃放,张六斤和二姐远远地捂住耳朵在一旁观看,他非常惧怕爆竹的声音。
现在听着战壕外面激烈的枪炮声,张六斤觉得自己已经麻木,耳膜里只有“嗡嗡”的回响声,就连身边战友们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张福庆,张福庆。”
三班长在坑道里努力喊着张六斤的名字,因为外面的声音太大,他把嗓子几乎快要喊哑了,可是张六斤还是没有听到。无奈之下,他只能跑到张六斤身边趴在他的耳边喊道:“张福庆,你跟我过来,那边有几个伤员要撤下去。”
听到有人受伤,张六斤和护士抬着担架跟在三班长的身后,猫腰在坑道里面快速奔跑。
张六斤已经记不起他是第几次在前线参加救援任务了,他和护士跑到伤员身边将对方合力抬上了担架。
“小心头,不要碰到伤口。”
他们二人把受伤的战士放到担架上,从腰间扯下一根绳子将战士的腿脚固定在担架上,快速向后方野战医院跑去。
“快把上衣扯开,先止血。”
护士长陈桂芬让张六斤把伤员的上衣纽扣解开,将伤口暴露在医生的视线当中。
这名小战士是被日军的三八大盖步枪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右肩下两寸的位置,弹头刚好卡在了胸骨。
张六斤拿过装有磺胺粉的药瓶,小心地将磺胺均匀地涂抹在战士的伤口处,又从挎包里取出干净的纱布按在出血的地方。
“护士长”,张六斤喊道:“伤口太深了,血止不住,得赶紧送到手术室让医生把弹头取出来。”
在众人配合下,这名小战士被送进了手术台,军医立即为他实施手术取出弹头。
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医护人员终于可以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张六斤从炊事班那里取来两个馒头正在吃着。
突然间,医院里传来几声呼救,张六斤听到有人在叫大夫,他知道这是又有新的伤员从前线被送了下来,他也顾不上继续吃饭就跑了过去。
士兵们抬了十几名伤员走了过来,张六斤看到其中的担架上有两个是自己的熟人,臭蛋和罗小天。
臭蛋的面部被泥土和血水混合搅拌后只能看清楚个大概,张六斤还不清楚他伤在哪里。另一边的罗小天受伤最为严重,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腿上的裤子已被血水染红。
罗小天处于昏迷中,张六斤在旁边摇晃着他企图将他唤醒:“天哥,天哥你能听见不,我是张福庆。天哥……”
见罗小天没有反应,张六斤又回过头去喊臭蛋。
“臭蛋,臭蛋,你能听见我说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