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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康公主年纪虽小,却很乖巧听话,身为公主,没有半点骄矜。闻言乖乖地点头应了,走到黛玉跟前,稍稍屈膝见了礼,小声问:“福寿县主,你领着我往外去瞧瞧水浮莲,好不好?”

她这样懂事乖顺,皇帝又发话了,黛玉再没不依的。对着孩子,语调颇显低柔:“公主随我出来罢。”

黛玉朝荣康公主伸手,她高举起小手,由黛玉握着与皇帝躬身告退,缓缓退到门边才转身。出了门,只听荣康公主娇声说:“县主可叫我掌娇,这是我的小名。母亲说,我是父亲的掌中娇女……”

孩子的童言稚语有多可爱,借着孩子遮遮掩掩办事的人就有多造作。

荣康公主一出东暖阁,皇帝整张脸都冷了。黄淑妃叫他瞧得浑身一激灵,那眼神简直比刀子还利。

“皇上……”

“有话就说。”茶盏落在炕桌上,声音极轻,却像把锤子,重重打在她心上。“蝎蝎螫螫[3]的像什么样子,没一点端庄玲珑。”

淑妃叫他敲打得没脸面,低下头,委屈地揉皱了锦帕。她低声说:“东太后知道您发落了北静王,特意遣我领着掌娇来求情。”

皇帝不答话,面上笑意冷肃。开头一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净,意思是要他知道,今日她过来也是被逼无奈,不是自己愿意的。

他不出声,只瞧着她能说出什么话来。淑妃见他爱答不理的模样,显然没放在心上,心一横,后退半步,提起裙子朝他跪下去,深深叩了个首,这才略直起脊背,苦苦哀求:“请皇上从轻发落罢。好歹是您生母的母家,真论起来,北静王是您嫡亲的舅舅。他固然有错,但又何至于此?真在午门施了杖刑[4],北静王府还有什么脸面?东太后的体面也一并没了。”

“他做出这种事,亵玩伶人,纵马伤人致死,叫女流之辈告到了顺天府,他想要什么脸面?”

对着黄淑妃的时候,皇帝常常觉得很无力。这种感觉就像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若有不能依的,总归是别人的错处。认死理,又不知检讨自身。一个人蠢没关系,有些人傻也能傻的讨人喜欢。她不一样,她的蠢笨痴愚让他无气可生,火都不知怎么发。

皇帝强压着一股气,声音不大,却有摧人心肝的作用:“一府的王爷是像他这样当的?胞姐是东太后,胞妹是废帝的正妃,还有个外甥女正在淑妃之位。烈火喷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偏要整日地胡闹玩乐,眠花宿柳,还有没有点王孙公子的体统?他若真有头脑,就该勤勉克制。纵使不能把王府发扬光大,也该懂得安分随时!朕不把他的脸面揭下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传出去就该是朕的脸面被百姓扯下来扔在地上踩!”

皇帝鲜少与她说这样长的话,有些甚至不是深宫女眷该听的,一股脑说出来,可见他心里的厌恶多深刻。

黄淑妃吓得深深叩首,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颤声求饶:“请皇上息怒。王爷虽有罪,却罪不至死。王爷体弱,别提杖刑三十,就是十棍子下去,只怕都要气息奄奄了!皇上,您开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