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杀了他

“其中一人后背中剑，显然是被偷袭而死。另一人身上负了几道剑伤才身受致命一击，显然是与凶手打斗了一番才死去。”屈武徐徐分析，最后两道目光如电芒射向苇席上昏睡的易川，总结道：“——他们都为此人所杀。”

扶苏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头皮阵阵发麻，额头的肌肉也皱成了一团，“他为什么要杀人…他为什么要杀咸阳宫的谒者？”

“也许，这两名秦宫谒者奉了陛下之命，出关去山东办什么要事，却不小心撞破了此人的隐讳。”屈武条理清晰地开始分析，“于是此人遂动了杀人灭口之心。我很怀疑，此人极有可能是通缉榜上正在逃亡的要犯。”

扶苏的脑海中风暴骤起，无数念头和思绪在其中翻腾鼓荡，不过须臾之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如霾。

“我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了。他刚刚所说的故事，卫国其实是燕国，晋国其实是秦国，剑客乃是荆轲，而他不是易川，而是——高—渐—离！”

饶是屈武生性谨慎沉着，这回也轮到他悚然一惊，他的双眼瞪得近乎泛白，“公…公子，此人乃是荆轲同党，秦国通缉此人已有六七年之久，但屡无所获。”他手指着高渐离，眼神中透露出十足的狞厉和坚决，“按照秦律以及陛下的脾性，此人非死不可！扶苏公子，为避免夜长梦多，属下建议您现在就杀了他！”言罢，立即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柄匕首，交到了扶苏手中。

扶苏接过了匕首，锃亮的刃面倒映着他木然的脸庞，他嘴角下牵动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秦国已经总括了海内，统一了天下，为什么还要继续杀戮呢？”

一阵夜风拂过，舱室中油灯微微晃荡，屈武的脸色也显得阴沉不定。“扶苏公子，六国游侠最是目无法纪，如今国破家亡，仇恨滋蔓之下势必更加危险。何

况，您也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性。若您亲手杀了此人，则会在陛下面前好感大增；但陛下若是知道您放过了此人，后果恐怕难以想象啊！”

屈武焦急地催促：“杀了高渐离！快杀了高渐离！”

杀了高渐离！扶苏心中也出现这个残怖的念头。他是刺客荆轲同党，也是大秦通缉榜上的亡命之徒，更何况他还杀了两个秦宫使者。如此穷凶极恶之辈，必须杀了他，根绝后患！

这时屈武耳根子一抖，不知发现了什么异样，立即转身跑出了舱室。

杀了他，拿他的人头去讨父皇欢心！

——父皇已经很久不曾对他笑过了。

‘陛下，请赐我们一死…’

多年前的一句话，突然无端地回响在他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