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琴师与少女3

寒夜。

朔风凄凄，云遮月。

室内点亮了一盏油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令人呼吸都感到有些费劲。

高渐离甫进房间，便问道：“郑兄弟，我明天就要去咸阳城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

郑厉夫只是枯坐在桌案前，提着酒壶自斟自酌，微醺的脸上除了疲惫、困顿、厌倦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神色。即使高渐离走了进来，他仍然若无其事：“我无话可说。”

高渐离沉吟了半晌，才犹豫着问道：“那你明天，会为我送别么？”

“不会。”郑厉夫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高渐离一眼。

高渐离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失望地转身。

“等等——”郑厉夫好歹从酒水世界拔出来，看了

高渐离一眼。

高渐离顿住了脚步，用眼角余光回顾身后。

郑厉夫面容冷肃，一字字厉声道：“你永远别忘了，我、和你、和荆兄弟一起在燕国的那些日子！”

“高渐离永远不会忘记，告辞了！”高渐离忍住回忆，忍住沉痛，字句铿锵地回应郑厉夫，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待到高渐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郑厉夫才骤然崩溃，失声大哭。

一根根青筋在他脖颈上、额头上冒起，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往下坠落。

“一次易水送别还不够么？一次还不够么？一次还不够么！…一次就够了啊…一次就够了…就…就…就够了！…”

这一夜，他想起了很多旧日时光。

那些记忆，一幕幕地在他眼前放映——燕都蓟城、屠宰场、屠狗、剑客、琴师、酒肆、三人聚引、狂笑且狂歌、易水送别…

荆轲、高渐离、郑屠户三人无数次浪迹于燕国街头

，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狗屠切肉斟酒。

与兄弟狂歌一曲，与兄弟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