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玉枝顿时就僵住了,转脸一瞄萧赜,果然皱着眉头满脸狐疑,玉枝如今可是提心吊胆的,她若再不进去提醒一下桓陵,指不定他还要供出什么来!
“陛下,这药快凉了,”玉枝强装从容,说话间语气还算平稳,并无慌张,桓陵在屋里头,一听玉枝这般提醒,也已怔住,他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如今还假装不知道萧道成在外头,紧忙回想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
萧道成冲玉枝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去,玉枝会意,于是快步走进屋去,而萧道成一行人也已跟着进屋了。
玉枝进屋后,不忘冲桓陵笑道:“县侯,陛下来了。”
“哦?”桓陵放下谢徵的手,就撑着床榻的边缘站起身来,彼时萧道成一行人正好也走了进来,桓陵于是躬身行礼,言道:“不知陛下圣驾至此,请恕微臣有失远迎。”
“起来吧,朕来看看小谢,”萧道成说着,就已越过桓陵,走到谢徵床前去了,他看了看谢徵,而后竟屈尊降贵弯下腰来,轻轻唤道:“小谢,小谢啊。”
他见谢徵的确是昏迷不醒,脸上毫无血色,心中甚是担忧,轻轻叹了一声,而后便直起身来看向陶弘景,呼道:“陶弘景!”
陶弘景听唤赶忙上前来,医女亦提着药箱紧随其后,医女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一方丝帕来,继而平铺在谢徵手腕上,陶弘景这便为谢徵诊脉,却是皱着眉头,在谢徵手腕上探来探去,像是在找她的脉搏。
“怎么样了?”萧道成亦伸着脖子往前探了探,看着陶弘景神色不对,心里头别提有多慌了!
陶弘景收回手,向萧道成禀道:“郡主的脉象很奇怪,若说重伤之人,脉象微弱实属寻常,可郡主的脉搏,时而若有若无,时而稳健有力,实在罕见。”
桓陵同玉枝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是知道什么一样,谢徵脉象紊乱,这是她自换了心后一贯的毛病,连孙游岳老先生也没法医治,只叮嘱她不要轻易让人诊脉。
萧道成急得不轻,忙追问:“那,这……这是不是就快好了?”
陶弘景顿了顿,竟摇摇头说道:“不好说,这脉象既像是康健之人,也像是……像是将死之人……”
“什么将死之人!”萧道成看了谢徵一眼,随后又同陶弘景说道:“朕不准小谢死,你陶弘景必须得把她医治好,这是圣旨,你若医不好她,那你就是抗旨不遵。”
陶弘景面露为难之色,却也应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好郡主!”
萧道成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陶弘景,异常平静的说:朕不要你竭尽全力,朕要你赌上身家性命。
果真伴君如伴虎,太医令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其实郡主既已熬过一夜,本也该没什么大碍了,可唯独这脉象……”陶弘景每每说起谢徵的脉象,总是很诧异,似乎遇到了从医数年的瓶颈,他道:“也许是微臣资历尚浅,像郡主这样的脉象,微臣从医数年,此前从未遇到过。”
萧道成细细想了一般,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朕记得,茅山有位姓孙的名医,似乎是叫孙游岳,听闻他能医天下百病,疑难杂症,不在话下,小谢如今是身受重伤,若有他医治,必然不成问题,只是……茅山距离建康甚远,一来一回少说也需三日。”
曲平站在他身后,即刻就说:“陛下,三日不算久,老奴即刻就差人去请。”
他说完,未等萧道成应允,即刻就要转身出去,陶弘景却急忙将他唤住:“中贵人!”
曲平才走到里屋门口,一脚正要跨出去,听唤又停住,转身不解的看着陶弘景,而后就听陶弘景对萧道成说道:“陛下,这位孙老先生,是微臣的恩师,恩师如今游历百川,恐怕不在茅山。”
桓陵正等着陶弘景把这话说出来,如今孙游岳老先生正在外地游历,的确不在茅山,要不然,他也早派曾琼林去请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萧道成闻言甚是绝望,萧赜更是气恼,紧攥手心,一拳打在墙壁上,咬牙切齿的说:“此事都怨顾逊,居然对谢娘子下如此狠手!”
“顾逊?”桓陵愣了一下,是他的表妹夫顾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