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一个个脸上死气沉沉,面容抹得脏污不堪,只露出一双专注干活的眼睛。
陈樱道:“你想要殉葬?”
徐图的脚步顿了顿,随后道:“他没有我在身边伺候,是不会习惯的。”
陈樱想,徐图能肯定地告诉她,顾胤贤不会来这里。
她也可以肯定地告诉徐图,人死了不能再相聚。
但徐图也说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抱着一份奢想。
既然他都要选择死了,那么杀罗氏和顾恺乐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图带着陈樱到了绘图师所坐的椅子上,将纸笔摊开在陈樱的面前,淡淡道:“多画几张,只要有一张能让我满意的,你就可以问我一件事。”
“是真话吗?”陈樱问道。
徐图点了点头:“是真话。”
陈樱埋首,开始作画。
她画的第一张是兴和帝在批阅奏折,徐图在一旁为他打扇,看起来岁月静好。
徐图拿了画,很满意,嘴角微扬道:“你问吧。”
陈樱没有停笔,一边画下一张,一边道:“为什么要杀顾元思?”
徐图的目光从画上移下来,陷入回忆道:“因为他回京当值,李瑶也会跟着回京。先帝惦念李瑶多时,我不想他深陷其中。”
陈樱道:“可是以顾家的门阀来说,顾元思如果不回京当值,那是对顾家门生的羞辱。再者说,先帝那个时候只是愧疚吧。他离京的时候李家在朝堂上还有一席之地,他离京以后李家迅速衰败,紧接着是顾家。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他把这一切归咎在他的身上,所以后来执念让你以为,他还对旧情恋恋不忘?”
徐图的目光微微凝滞了一下,神情也冷肃了许多。
他对陈樱道:“你不会懂的。满京城都知道顾元思的夫人曾是皇上的未婚妻,满京城都知道皇上登基后不肯立后,那个时候如果顾元思归京,不仅仅是他们夫妻,就连皇上也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顾家那些门生都是儒生,一个个都只会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然后乱做文章。”
“他们谁能明白,皇上一路从苦寒之地打回京城有多辛苦?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儒们个个说皇上的江山名不正言不顺,讥讽之词堆满江海。可若不是皇上,只怕他们连命都没有了,哪有后来的高谈阔论?”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皇上治理江山所付出的一切心血。三年前,太医说他劳损过度,不能再用虎狼之药撑着。可他却说缠绵病榻必将引起内忧外患,所以又强撑了三年。”
徐图也察觉自己过激了,突然停口。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