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羌道:“我看要想出个好的攻城之策,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现在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先去看看韦校尉伤势如何,等晚上再议军事。”
杨安道:“如此也好。”
静姝受伤,张蚝本就有些许愧疚,这时提议去看望静姝,他自然是不会有不同意见的。
于是三人一起朝宋大夫的营中走去,在营门外不远,三人便闻到营内散发出的浓浓的药香味,知道宋大夫正在煎药,而需要用药的,自然也就是静姝了。
邓羌走在最前,掀开营帐,走了进去,见静姝此时正斜倚在榻上,右手放在身前,左手拿着一碗汤药,正小口小口的喝着。
邓羌见状,又向前走了几步,见静姝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似乎现在喝这一碗汤药,已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静姝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到来,慢慢的放下还有一小半参汤的药碗,转过头去向一侧看去,说道:“三位将军怎么来了?”
邓羌道:“韦校尉受了伤,我等岂能不来看望,我看韦校尉脸色苍白,这些日子还当好好静养才是。”
营里备下的柴火本就不多,宋大夫方才出营取了些柴薪,现在才回到营中,见营里突然多了三人,行礼道:“小的见过三位将军。”
杨安看着宋大夫手里的干柴,再看了下营里锅灶处,悄悄走进,轻声问道:“不知韦校尉的伤可有大碍。”
宋大夫也小声道:“回将军,韦校尉虽失血过多,暂时看着似有大恙,但韦校尉从小习武,身子骨较常人强健许多,再加上小的辅以参汤进补,不消几日,便可恢复从前气色,将军不必担心。”
杨安闻言,心里放心了许多,王猛虽说不知道还有几日便会赶到,但只要静姝此伤对其身子没有影响,那王猛也绝不会怪到他们头上。毕竟身在战时,受些小伤,有时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听静姝对他们三人道:“我的伤并无大碍,有劳三位将军费心了!想必军中还有许多事要忙,这里有宋大夫在,他会照顾好我的,三位将军还是当以军事为重。”
邓羌、杨安和张蚝闻言,不禁对视几眼,然后一齐道:“既如此,那就不扰韦校尉歇息了,我等告辞。”
一旁的宋大夫道:“小的送三位将军。”
宋大夫将三人送走之后,便回到营中,对静姝说道:“这参汤可要趁热喝才好,若是凉了,这功效可就要大大降低了。”
静姝闻言,连忙将方才放在一旁的碗端了起来,现在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就方才那么一会儿,这参汤便从刚才的滚烫,变成现在的温热了。
静姝仰起头,将碗中的参汤一饮而尽,将碗递给了宋大夫。
在营外,邓羌对杨安和张蚝道:“方才韦校尉与邓某交谈的时候,提到了城防图,我看韦校尉既然如此关心,咱们也不好懈怠,不如早些制定个策略,快马呈报王将军,早日定计。”
杨安和张蚝在此驻兵已半年有余,却没有半点作为,早已不想再如此等待了,说道:“将军此议甚好,正该如此。”
说着,三人便一齐回到了营中,张蚝拿着城防图道:“这半日以来,这张图便一直在我脑海里挥
之不去,我一直在想,苻廋难道不知道分散用兵,实乃兵家大忌吗?”
邓羌和杨安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杨安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必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张蚝又道:“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苻廋如此做,不过是要重点防守,其余兵力布置较弱的地方,要不就是离城门最远之处,要不就是东门周围,都是苻廋以为我军难以触及之地。”
邓羌问道:“那依张将军的意思,该如何破敌才好呢?”
张蚝道:“若苻廋短时间内不改变城中布防,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派出两支精兵,猛攻那两处薄弱之地,而另外,派军从正面佯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不过…”
杨安问道:“不过什么?”
张蚝道:“我与韦校尉潜入陕城之时,光是看到巡城的兵马,便有不下两千,其余的城楼上,以及其军营中到底有多少人马,尚且还不清楚,但是我想,至少比这城防图中所画的要多得多。”
邓羌道:“张将军此言何意?”
张蚝道:“怕就怕苻廋真正的布防,并非图上所示,而只是在他所认为暂时不需派大军设防少布兵众,而将大营安在近处,一旦告急,便可迅速支援,那咱们要想主攻薄弱处的想法便有些不切实际了。”
杨安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张蚝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所谓兵者,诡道也。用兵自然是富于变化的,他们所需要考虑的东西必须要足够全面,就算是苻廋根本没有那么想,他们也要这么想,只有想的够多,够全,他们才能稳操胜券。
大帐中不禁陷入了一片沉默,似乎他们都觉得张蚝所提出的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若真如张蚝所言,那苻廋的布防便没有任何缺点,他们无论选择从哪里入手,都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