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否则

就在一月多前,有人在北疆发现金飞狐的踪迹,接着朝廷派出的金牌捕快顺藤摸瓜,终于抓到金飞狐归案。醉芙蓉,你若想见金飞狐一面,最好一五一十地招供。”

身份被人揭破,冯尚功无奈地低叹,“是,奴婢就是醉芙蓉。那丝帕确是奴婢的,玉玺是奴婢偷的,柳小眉也是奴婢杀的。那日,奴婢发现柳小眉跟踪奴婢,奴婢反跟着她,听见她自言自语,说三更半夜看见奴婢出去又回来,猜测奴婢偷了玉玺,还要去禀报安宫正。奴婢逼不得已,只能杀人灭口,不料丝帕掉落,成为罪证。皇上,奴婢盗玉玺、杀人,是被逼的,是奉命行事,皇上明鉴。”

刘公公手指着她,喝道:“你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想推卸罪责?”

冯尚功辩解道:“皇上,奴婢避入皇宫,就是不想被人知道奴婢就是多年前的醉芙蓉,又岂会去偷玉玺、自暴底细?再者,奴婢偷玉玺何用?”

宇文欢严肃地问道:“你说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犹豫再三,冯尚功才道:“奉了皇贵妃娘娘的命。”

沐安震惊,竟然是皇贵妃指使她偷玉玺。

唐沁雅为什么这么做?

“皇贵妃娘娘偷玉玺做什么?你莫胡说八道。”刘公公斥责道。

“若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宇文珏阴沉道。

“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冯尚功抬首,决然得不像说谎,“有一日,皇贵妃娘娘私传奴婢,对奴婢说,朝廷已抓到奴婢的师兄金飞狐,很快就会问斩。皇贵妃娘娘说,只要奴婢为她办一件事,交出一万两黄金,娘娘的父亲华大人就有法子保师兄一命。娘娘要奴婢办的事并不难,奴婢为了救师兄一命,就答应为娘娘偷玉玺。

奴婢半夜潜入乾清宫,偷到玉玺之后,连夜出宫,送给一人,大约过了三日,那人又送回玉玺。娘娘见宫中风声很紧,就让奴婢暂时将玉玺藏在她的寝殿,并留下文尚寝的一对耳珠,将罪责推在她身上,将这整件事变成她偷玉玺嫁祸给娘娘。”

“你将玉玺送给宫外何人?”宇文珏的褐眸眯了又眯,追问道。

“奴婢不知,是皇贵妃娘娘让奴婢去‘明月楼’找人的,那人以发遮住大半个脸,奴婢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整个大殿一片宁静。

气氛凝重。

沐安不明白,唐沁雅竟然胆大包天地偷玉玺,还将玉玺送出宫给一个人。

唐沁雅这么做,有何企图?她不担心事情败露,危及整个唐氏吗?

或者,她与其父唐文钧串谋?

醒来时,身在六尚局的寝屋。

沐安记得,魔皇让她躺下来,接着施法将她这缕孤魂送到凡间的皇宫,附身文玉致。

她支起身子,摸摸脸和脖子,又摸摸身子,没什么不适之感。

六尚局女官,从最高的尚宫到职位最低的女史,所穿的宫服是女官独有的。

此时,她上着粉紫色春衫,下系一袭同色锦裙,是六尚各局主官的宫服。

对,她知道了,附身的文玉致是六尚之一的尚寝局主官文尚寝。

坐在铜镜前,她看见一张秀美的脸。

文玉致的容貌,与她的姿容一样,只能称得上清秀明雅,比不上那些明人的嫔妃。

忽然,沐安看见那双深黑如染墨的眸,不经意地一转,萦绕着一圈红芒。

这种赤色光芒,妖异夺目,艳媚入骨,慑人心魂。

不经意地眨眼,红芒乍泄。

因了这双夺人心魄的红眸,这张秀美的脸立时不一样,变得冶艳娇媚。

为什么眼睛会出现红芒?

难道是魔魂附身的关系?

下次见魔皇时一定要问问。

“咚咚咚”,敲门声之后,是一道女声,“文尚寝,吴公公来传话。”

这声音,应该是尚寝局女史阮小翠。

沐安整了整衣衫,开门迎接五年前奉旨给她施刑的吴公公。

吴公公是得宠的刘公公手下一名见风使舵、圆滑世故的公公,在六尚局女官面前,趾高气昂。

“吴公公大驾前来,有何要事?”她恭谨道。

“圣上传你觐见。”吴公公拿捏着公鸭嗓子道。

她错愕须臾,才跟随吴公公前往乾清宫。

皇上为什么传召文尚寝?为了什么事?

莫非是文尚寝犯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吴公公,他不耐烦道:“咱家怎知?见了圣上自然就知了。”

也是,见了那个诛沐氏九族、赐她死罪的皇帝,就知道所为何事了。

越接近乾清宫,她的心跳愈发剧烈。

那日,她跪在乾清宫御书房前三个时辰,以黥面之辱、断椎之痛,才换得为父亲收尸。

过了五年,宇文珏对当年的沐氏灭门是否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御书房前,她略定心神,无论如何,她必须稍安勿躁,必须步步谨慎,必须乔装得无懈可击,才能追查出当年的罪魁祸首。

吴公公却道,皇上正与燕王商议要事,在外面恭候。

御书房朱门紧闭着,正如五年前那日的情形,她跪在玉阶上,跪求面见天颜,足足跪了三个时辰,任凭风雪袭身,风寒入侵。

而今,她是六尚之一的尚寝局文尚寝,身份低微,无权无势。

若要追查当年沐氏灭族的内幕真相,仅靠这个身份是万万不够的。

她要爬得更高,无论是尚宫,还是皇妃,她一定要往上爬。

只有手握权势,只有站在靠近皇家权柄的高处,才能追查真相。

忽然,房内传出吵闹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她听得出来,那一定是夹杂着怒火的吵声。

难道皇上和燕王吵起来了?

燕王手握大晋皇朝三十万兵权,位高权重,皇上一向忌惮。

今日不知为了何事,皇上与这位年仅三十三岁的皇叔竟然吵成这样。

这燕王身为臣子,当真不惧年轻的皇帝,胆敢御前怒吼,与皇帝叫板。

吵声渐渐低下去。

不久,朱门打开,一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沐安立即闪避在一侧,让面上犹有怒火的燕王毫无阻碍地离去。

他本已下阶,却不知为何突然转身望来。

她的目光撞上他凌厉似刀的目光,对视好一阵子才垂眸,躬身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