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金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微微张着口,也顾不得旁的,立时开口道:“你说什么!”
王玚平静道:“我说,秦氏是义忠老亲王的遗腹女——老太太叫我来,不是说这个的么?”
金老夫人呆呆地点了点头,魂儿都仿佛飘了出去,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略一想,忽而恍然大悟,“可是当年先皇跟你祖父说了什么?”
王杨微微摇头,“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他终于露出个苦笑来:“若是先皇说了,祖父有多大的胆子还敢跟荣府结亲?岂不是自找死路!也是祖父去了,父亲偶然得知的,可惜——唉,亲事已成,连先时珠表兄都有了,难道还能怎样?也是后悔的不得了。”
金老夫人也是面色阴晴不定,气愤道:“我说那贾代善不是个好东西!这是瞧出来了宁府闯下大祸,却要拉你家垫背!结成了这样亲近的亲家,难道有事还能不株连?便是不株连了,他家血脉也能靠着你家保存下来,却也不想想你家会否遭大难!有这样关系,哪个皇帝能容下与谋反之事牵扯的官员!”
谁知王玚却笑了,他轻轻摇头道:“他是打的这个主意不假,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大姑母是个成事不足的,她跟母亲闹翻了,连带着父亲也不待见。
若是我当年没活下来也就罢了,听说是想过继凤姐家的兄长?那样她也算是把持了王家一大半,可偏偏我不如她的意,活下来了。
有我在,母亲自然有底气,说闹翻也就闹翻了——如今京城谁人不知我家同大姑母不过是面上交情?”
金老夫人这才点头,又叹道:“你才这样大,见识就远超寻常官员了,真叫我放下不少的心。”
王玚但笑不语,心内却暗道,也不小了,加起来“老东西”一个啦!
却听牛继宗又说道:“既然玚儿都知道了,那就再说旁的。如今秦氏去了,咱们到底是什么章程?该拿什么态度对她?”
还不等金老夫人说话,王玚便笑了,他道:“不过是监生之妻,舅舅想怎么对她?”
牛继宗愕然,喃喃道:“可、可她不是……”
王玚反问道:“当年秦氏之事,可有外祖父插手?”
牛继宗毫不犹疑答道:“自然没有!”
王玚又问:“那牛家可是义忠老亲王旧部?”
牛继宗更是摇头,“自然更是胡说了。”
王玚轻轻一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咱们同他是什么关系?自然什么也不知道的。既是这样,京里同僚家一个无关紧要,既没有诰命,又不是王亲贵女的孙媳妇去了,同咱们有什么相干?照规矩去家里上束香也就罢了,还能怎样?咱们什么也不知道的。”
金老夫人连连点头道:“极是!玚儿说的正是,咱们就这样就很妥当。一个小辈的媳妇年纪轻轻不知染了什么病死了,咱们自然尽了面子上的交情就罢了。总归这些年来都没来往,不过是当年贾代善去时,你和继祧前去拜祭过。”
王玚附和道:“就是这样,当年老荣国公去了,是舅舅去的。如今一个监生之妻去了,自然轮不上两位舅舅、舅母前去。”
金老夫人不过略一思索,就拍板道:“男客就叫铖儿、钮儿,女客就叫钮三媳妇,去了过一日便回来。咱家就是尽个同僚的情分。至于玚儿,”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王玚一眼,“你却不能不去了。”
王玚也道:“是,毕竟我在荣府住了几个月,加上还是亲戚,王家如今只有我一个在京里,不去是不成的。落人口舌,避讳得太过,反而叫人起疑。”
金老夫人和牛继宗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