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月色投在赵靑蕖身上,却投不进他心里。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突然有人唤他——
“靑蕖公子!”
赵靑蕖回过头,就见原本背对他的纤细人儿,如今正对着他站在船头,手上还拿着湿哒哒的丝瓜瓤,一旁的高大男子也缓缓站起了身。
“公子,要上来看看月亮吗?”
赵无眠冲他笑着,露出了一排细白的贝齿,仿佛在背后嚼人舌根又被人抓个现行的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
月色落在赵靑蕖肩上,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这分明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眼底却有他人窥不见的阴狠凉薄。
面对长鸣略带不善的目光,他反倒挂上了隽雅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愈是怕他接近她,那他就愈是要接近她。
悄无声息掩去眼中的讥诮和阴冷,赵靑蕖拄着拐杖缓步向小船走去。
赵无眠见他要上船,忙伸手欲搭他,一旁的长鸣不着痕迹地压下她的手臂,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不合适”,便朝赵靑蕖伸出了手。
赵靑蕖望了眼面前那只大掌,唇角笑意更浓。
月色下含笑的他,清隽得令人难起防备之心,更别说是暗怀心思地揆度。
他搭着长鸣的手,顺势上了船。
今晚夜色浓郁,赵靑蕖抬头望了眼,淡淡吟了句:“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赵无眠与长鸣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瓜瓤,从旁拿了把矮凳给他,还是一贯的笑吟吟:“公子说的我不懂,但也听过一些老先生念着‘人间自是有真情,此情不关风与月’。”
赵靑蕖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表赤心,怕方才的话他听入耳放进心。
呵,想表赤心却连诗也念错。明明是“人间自是有情痴”。
“道长说的是。”赵靑蕖面上不显讥讽的痕迹,只含笑坐下。
因为他的附和,赵无眠反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其实那句诗是她信口胡诌的,说不准赵靑蕖已经听出了不对。
那也该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吧。
三人各怀心思地静默片刻,赵无眠一时也不知同赵靑蕖说些什么才好,只寻了把矮凳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墨夜中那轮弯月。
“那日莒以为莒的大限将至……”赵靑蕖顿了顿,突然问道:“二位道长那日为何救我?”他将目光划至赵无眠和长鸣身上。
长鸣未说话,自顾蹲下身继续清洗锅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无眠答他,面上是一派诚恳认真。
但赵靑蕖心中却只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