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英雄变心美人薄命,苏黎才有机会到这齐京里一览盛世气概。
信当然不是镇南王写给他在北地的长子的,而是苏黎的胞弟苏琛写给长兄的。
苏琛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与苏黎这个哥哥就更亲密一些,如今在正岭南随一隐者修行,时不时会给苏黎寄几页信来,然常常是被镇南王截住看过了才给苏黎送来。
苏黎也正是为了这个弟弟,才对镇南王言听计从。
信里写的都是些家常话,今天在河里摸了几尾鱼,明天偷偷拽掉了师傅几缕胡子,后天帮山下的老奶奶劈了几捆柴。
苏黎十二岁时入京,苏琛十二,还是少年心性。
收了信,又看了几本闲书,时间却还早,这无聊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扔了书,苏黎带着卷耳出门听戏。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第一美人镇南王世子喜欢听戏,尤其喜欢听《天配良缘》。
所以每当大观园里开这场戏的时候,向来是座无虚席,既是为了赵家班那个身段唱腔都一顶一美的当家花旦,也是为了一睹第一美人的风采。
这一天,大观园里唱的正是《天配良缘》,好事者瞅了半晌也没有看到二楼的帘子后面模模糊糊的红衣人的身影,摇着头正要放弃,忽然瞥见了楼梯角露出的一角艳红的袍子,不由得一声大呼,惊动了沉浸在唱段中的众人,戏院几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太子齐铭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那个人。
于是眼神就再也不能收回,就像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样,那个人的影子一入眼,天下万事就再也不能上心。
苏黎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个人紧紧黏在他身上的眼神,灼热而坚定,像是一只可怕的野兽已经费尽心思布好了陷阱,就等着皮毛光亮的猎物自己掉到陷阱里一样。
苏黎当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但就像他不喜欢这场戏却还是要无穷无尽的忍受一样,他拿这个明知道他是谁却还是这么露骨的人没有办法,他甚至不能放下帘子躲在阴影里。
卷耳出去办事了,苏黎侧卧在榻上半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戏楼里的人透过那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掀开一条的帘子,陶醉在美人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点芬芳里。
“世子,真是巧啊。”
苏黎听到有人叫自己,坐直了身子看过去,发现三皇子齐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站在他不远处,于是慢悠悠的下了塌,勉勉强强行了个礼:“三殿下。”
齐钺走到苏黎身旁,怜惜地扶住并没有弯腰的苏黎:“世子这是做什么,本殿下倾慕世子的风姿已久,不必多礼。”
苏黎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顺势收了礼:“昨日多谢殿下相助,苏黎感激不尽。”
“欸,看你说的,父皇母后将你视若亲子,你与本殿下又何须见外?些许小事,切莫再提了。”说着何须见外,却还是将自己皇子的身份时时刻刻挂在嘴上。
苏黎向来看不起京城里这些躺在父母祖辈的功劳簿上、依仗着出身高人一等的王子皇孙,说他自傲倒也没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