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朔静静地看着她。
云矩举起酒杯,突然一仰而尽,这酒水辛辣的很,不是她惯常喝的清酒一类,顺着喉咙刺啦啦而下,直冲着她红了眼睛,落了几滴泪。
云矩边被呛得咳个不停,边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以往种种,俱都过去,我一直以为,以为……如今,你能回来,就是好事,小八,五哥这么些年,一直,一直想着,如果,如果……咳咳咳,咳咳咳。”
云矩不胜酒力地捂住嘴,那双凤眼自下而上水光莹莹地望向云朔,叫对方的神情不由一怔。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
云朔心里生了些旧时的感慨一言不发,只把身前酒一饮而尽。
宛陵王也默默地站了起来,举起自己案上的酒水,主动道:“八哥,这一杯我敬您,虽然你我少时并没有什么交往,不过我一见您就觉得亲近,这几年,我听闻了黔州军的不少事迹,您是个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弟弟先喝了,您随意。”说罢也学着云矩方才的模样仰头一杯干。
周贵妃也见缝插针地替自己儿子说话:“是啊是啊,我们家十一最是崇拜会打仗的大将军,黔南王如此英才,日后可要好好教我们家十一几招才好……”
趁着众人的视线被那边吸引过去,云矩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东宫太子审视了她一番,轻嘲道:“你倒是念旧,人家可未必还记得你。”
从黔州到洛都,一路走来要数月光阴,云矩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云矩心想,我倒是巴不得他已经把我忘了一干二净,要知道我们俩可是无旧情有旧怨,怕就怕人是过来寻仇的。
东宫太子要是知道了当年的小十二究竟是怎么死的,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还怀疑黔南王的回都是自己搞出来的了。
不过,东宫那个草包,云矩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面上则是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不喝的话哭不出来。”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喝还要硬喝了。
真是好笑,方才逼自己不得不喝的是东宫太子他自己,自己真喝了,他又觉得是自己与黔南王关系不一般,云矩对东宫这多疑不定的性子可真是倍感厌烦。
东宫太子听了这话却是差点笑出声来,他几番试探,总算是心满意足了,看着场中周贵妃竭力拉拢新出炉的黔南王的模样,不屑地撇撇嘴,与云矩一道嘲讽着:“他们倒是半点也不挑嘴,莫不是觉得江淑妃今个儿没来,就是真的不存在了。”
如今的黔南王当初是为什么被贬为庶民流放黔州的,莫不是当大家都忘了么?
就是大家都忘了,苦主可不会忘。
云矩颇觉可惜地看了宛陵王一眼,摇了摇头,低声与东宫太子闲话:“淑妃娘娘今天没来,就是最好的态度。”
东宫太子也笑:“很明显,父皇并没有彻底解开江淑妃的心结,或者说父皇自己,也知道自己理亏。”
不然不会在给老八封王前还特意告知江氏一声。
云矩看了看对面端坐不动的中山王,也忍不住感慨道:“四哥倒是沉得住气。”
十二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东宫太子顺着她的话看过去,神情略带复杂:“老四?是个稳当人,就是太稳当了,这样的人,用着都没太大意思。”
云矩暗道,不够无趣的话,我当时就更狠些了。
四皇子中山王管着户部,原是东宫太子身前的第一大臂膀,只是后来云矩横插一脚,使了些手段,让东宫厌了他,自己跻身而上,成了太子身前的第一大红人。
不过中山王脾气是真的好,即便如此,也不曾对云矩刻意冷过脸,穿过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