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阴沉沉的缠着云雾。
高菊娃在家剁猪草,突然有人喊:“嫂子,嫂子。”高菊娃看见黄荣金兴冲冲地从外奔过屋子,满脸堆笑道:“嫂子,我和虎娘合伙贩柑桔。”
“贩柑桔?”高菊娃惊讶地望着他。
“从外地收购柑桔是五角一斤,运到这里一转手是八角一斤,纯赚上万元,你参股吧?”黄荣金激动不已地握住高菊娃的手说。
高菊娃抽回手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黄荣金说:“好是好,可我没有钱搞贩柑桔?”
“民政局拨给你的补助款呢?”
“我要捐给村里修路。”
“嫂子,你是党员,要带领我们把经济搞活,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别这样死板地盯在修路上,还是把钱拿出来贩柑桔,搞活经济吧。”
“……这不行。这些年来,我家缺衣少粮,全靠大家的帮助和支待,现在我有能耐,就要修好路报答大家恩情。”
黄荣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高菊娃说:“你把钱拿出来贩桔子,等挣钱后再去修路。”
高菊娃心里想贩柑桔生意是冒险的,万一亏了本呢?桔子弄得不好要烂掉。她撒谎道:“我的钱老早交给村委会啦!”
“你拿回来嘛。贩柑桔挣钱快。”黄荣金苦苦地恳求道。
“抢银行更加快。”高菊娃冷笑道。
黄荣金明知高菊娃说话带刺,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党员嘛,就要为村民们着想,先拿出钱贩柑桔吧!”他笑嘻嘻地伸手抱她。
高菊娃气愤地把他的手一堆说:“荣金,你要干什么?我还要去山地锄草,你没别的事吧!”她说着拿起锄头。
“你慢着,我……我……有心里话要跟你说。”黄荣金夺过高菊娃手中的锄头说,“嫂子呀,你把我的小情人赶走了,我就爱你!”黄荣金说着紧紧地抱住她。
高菊娃红着脸拼命地挣脱出来,指着木门说:“黄荣金,快滚出去!”
黄荣金“嗖”地划开火柴,点着烟横叼在嘴里说:“我哪一点不比你僵尸似的丈夫强,粗壮结实的棒身子。你不给我找小美人。我就要与你……”
黄荣金斜着眼睛看着高菊娃说,“好嫂子,我真替你可怜,活守寡的日子……”他把烟蒂一扔扑向高菊娃。
高菊娃向后退缩着说:“天哪——,你……敢在我家里,滚!
快给我滚出去,不滚我就喊人啦!”
“你敢喊!”黄荣金随手抓了灶上的一块抹布,塞进高菊娃嘴里,用绳子边绑住她身子边说:“你喊吧叫吧!”他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挣扎着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机灵地用脚朝黄荣金踢去,不料踢中了桌子,“啪啦”一声桌子翻倒在地。这时,震动了小房间里的蔡老黑,他鼓着眼睛往门缝里一看。便拿着铜锣“嘭嘭嘭”地边猛敲边喊:“快来人!救命呀!”
黄荣金拖着精疲力竭的高菊娃进了蔡老黑的房间,并撕下堵塞在她嘴里的一半抹布,快速地塞进蔡老黑的嘴里,并夺下他手中的铜锣,往地上一扔,扯开破旧的被单捆住蔡老黑的身体狂笑着:“哈哈哈,有种的,你喊呀叫呀!”
蔡老黑气愤愤地两脚蹬弹,他很想跳下床与黄荣金搏斗,可他是个残疾人,只是瞪着睁圆的眼睛望着黄荣金粗暴地把高菊娃压在身下。突然,村长推门进来高喊一声:“黄荣金,你晴天白日强奸妇女呀!”村长陈之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中黄荣金的脸,他眼冒金星地从高菊娃身上爬起来,眼一瞪,牙一磨,头一勾,猛地钻进陈之路的裤裆往上用力一翘。陈之路仰倒在地上。黄荣金刚想扑上去,陈之路急中生智一脚踢中他的下身,他弯着腰两手捧着下身“哎唷唷,哎唷唷”嗷嗷直叫。村长愤怒道:“黄荣金,你色胆包天强奸妇女,我送你去监狱!”黄荣金慌慌张张地驼着背,两手捧着下身蹒跚地走了。
围观者发出愉快的笑声,有人竖起大拇指说:“高菊娃真是个现规矩矩的媳妇,人们选她当先进真是选得太好太准了。”许多妇女连忙围住高菊娃问:“伤着没有?”
高菊娃很腼腆地说:“没有?”
“没有受伤就好。”村长伸出两手轰大家,大家都退回去了。
高菊娃迅速跑进蔡老黑的小房子里,技开了他嘴里塞着的破布,解开他绑着绳子的身子。
蔡老黑双手衬着脸腮,用痴迷的目光盯着高菊娃道:“狗杂种的黄荣金,干了你没?”
高菊娃不觉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羞涩地说:“没有被他干掉,全靠村长赶到,轰走了他。”
高菊娃的话似乎深深地印在了蔡老黑的心中,他想今天没有村长营救,高菊娃遭人奸污,自己受耻辱,村长真是个崇高善良的人。他激动得高喊:“村长,你别走。”
陈之路走到蔡老黑的身边,俯下身关切地问:“你伤着没有?”
蔡老黑感激涕零地拉着他的手,“谢谢你,谢谢你保住了高菊娃的贞洁!”
陈之路朝高菊娃诡秘地一笑:“我是一村之长嘛,保护村民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蔡老黑,你别谢我,以后注意不要随便开门。”
高菊娃真想扑进陈之路宽阔的怀里,让他安慰和抚爱她那颗受伤的心。
陈之路担心自己一时疏忽,陷入深深的情感漩涡中,便对蔡老黑说:“你们没有啥,我还要种田去!”
村长走后,他们夫妇俩不断地赞扬着村长……
当我跨进房门时,蔡老黑笑哈哈地说:“小李子,村长真是个大好人,保住了高菊娃的贞洁。”我问高菊娃是怎么回事?她含泪地向我叙述了黄荣金企图强奸她的事件。我不愿引起她的悲伤,把话题一转说:“刘阿斗离开了高老庄去镇里重躁修理摩托车旧业,但妻子仍与他闹离婚。刘阿斗带来回信,让你去做跃妹的思想工作。”蔡老黑沉着脸说:“菊娃,他们离开了高老庄,你不要去管他们!”高菊娃拉着我的手退出蔡老黑的房间说:“我们一起去做跃妹的思想工作吧!”
我和高菊娃来到镇上,她的两只眼睛像扫描器似的扫着四周的一切,寻找着刘阿斗,一心一意做他们家庭纠纷的调解人。
此刻,她的目光落在编箩筐、打首饰、修鞋的各种店铺上。突然,她看见十字路口交界处写着显目耀眼的镀金的黄灿灿五个字“阿斗修车铺”,只见大门敞开,门前两旁倚着各色各样的摩托车,十几个修车的顾客焦急地等待着。高菊娃走了过去,喊了几声:“阿斗,阿斗!”可没有他的影子,一个高个子的顾客议论著:“阿斗自从高老在回来,不管是严寒冬日还是盛夏酷暑,他从不离店。”
矮个子抹了一把红鼻子道:“是呀,时间就是金钱,他离铺一小时,将失去几百元钱。今天,他咋啦?两个小时都没回来。”
我忧心重重地想,也许刘阿斗没有从家庭纠纷的痛苦中摆脱出来;也许他精神萎靡出了车祸;也许他对婚姻绝望寻找短见……我转身便想去找刘阿斗、突然,高菊姓高喊了一声:“小李子,刘阿外来啦!”我们看见刘阿斗眉毛和头发都被烧掉,满脸涂着乌黑的烟尘,穿着的牛仔服被烧得千疮百孔,远看像野战军的战斗服,像从枪林弹雨和烟雾弥漫的战场上归来似的。我心里一惊,难道刘阿斗杀害了跃妹,焚尸啦?正当我迷惘之际,只见年轻英俊的电视台记者,肩上扛著录像机,身后簇拥着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小。刹时,把刘阿斗团团围住。电视台记者把拖着尺把长有尾巴的话筒对准他问:“当你纵进熊熊烈火抢救孩子时,你是怎么想的?”
刘阿斗翻着白眼睛,要不是这双眼睛闪动着,那被烟火熏得乌黑的脸,简直像烧焦了尸体的头,毫无灵性,他一双小白眼睛滴溜溜转动着:“我脑子里闪过的是救命要紧,别的我什么也没想。”
众人赞叹道:“真是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呀!”
记者“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拍摄了刘阿斗,接着又问他:“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刘阿斗咧着嘴说:“我救出了孩子,感到非常欣慰,比中了彩票或者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还高兴呀!”
记者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为什么这样想呢?”
刘阿斗眉开眼笑地说:“我觉得能为社会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实现了自身价值,叫我怎么不感到高兴和自豪啊!”
刘阿斗那发自肺腑的话语,博得了围观者一阵阵“噼里啪啦”的赞扬掌声。
电视台记者“咔嚓咔嚓”地拍摄着镜头。
刘阿斗被闪光灯照红了脸,他嚷道:“别给我拍摄,别拍啦!
丑死我啦!”
记者说:“外表美是暂时的,心灵的美才是永恒的呀!”
众人大呼:“阿斗呀,你闪光的心灵美掩饰了外表的丑。你在我们心目中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记者说:“你快去洗把脸,换件衣服,等会儿被你抢救出来的孩子他们来啦。”
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猛地给刘阿斗闪开一条路,他进了修车铺。闲不住的记者把录像镜头对准修车铺的墙壁,只见墙壁上挂满红绸缎的锦旗和玻璃镜框。锦旗和镜框上写着不同的黄灿灿闪光的字“十佳个体户”、“先进纳税户”、“先进个人”、“五一劳动模范”等等。记者拍摄完墙上的记载着他各种荣誉的奖状后,便把镜头对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