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分,楚公馆外头各种担担子卖吃食小玩意的,拉黄包车的就都开始忙活上了。姜凝的院子靠近外边的巷道,能远远地听到几声叫卖吆喝。
她醒得早,喊了春明,“几时了?”
春明不安地擦了擦手,眼睛迷登登看钟,“六……六……”
姜凝趿拉起缎面拖鞋,嗔了句,“什么六点,还没到呢,才五点四十九。罚你半月月例。”
春明“啊”了一下,被四太太这么娇娇软软的教训,一点恼意都生不出来,她问,“四太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平日里都要在床上蒙着头骂几句那些拉黄包车的臭老儿,吵死了。
“睡不着。”姜凝站在衣柜面前,原身的衣服精美,数量也多,快赶上她上个世界的三分之一了,但不是旗袍就是礼裙,红的白的紫的,眼睛都看花了,“春明,找件裤子和褂子出来。”
春明经常整理她的衣物,很快就找出一套。姜凝换上衣物过后,在自己的小院中练剑,只盼着这幅身体强健些,别一个垃圾人都打不过。
她院子里有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四周种些灌木和花草,早晨花朵还乖乖地半裹身子没睡醒,叶片上凝结着露珠。
春明说,“太太,您的衣物我待会带几个人一起收拾,今日中午要启程走了。”
姜凝手中动作未断,才想起来这茬,楚公馆前几日被大太太卖了,以供一家老小开支花销。
舞剑行云流水间,身躯宛若游龙,她一剑破风刺下去,竟带出几分破而后立的态度来。
春明看不懂,反正很好看就是了,一时间竟看呆了,不穿旗袍的太太竟有这般英气,不由得脸红起来。
姜凝噗嗤一笑,春明是她见过最喜欢脸红的女孩子了。舞了几十招,这幅身体就香汗淋漓,她把软剑交给春明,准备去洗漱更衣。
姜凝刚嫁进褚公馆没几个月,嫁妆也就一堆的衣服和珠宝收拾,收拾收拾就没了,不像另外两个太太,足足收拾了一个月才堪堪收拾好。
姜凝在沙发上坐着,摇着团扇,等其他几个女人。
大太太最是辛苦,又要收拾自己房里的东西,又要找车子来拉,撑着这个家几个月,眉宇间都是憔悴。姜凝瞧着忙进忙出的大太太几眼,有些狐疑,“这大太太长得像谁呢?怎么这般亲切。”
“诶,这个轻点,是老爷的瓷器。”
“张叔,箱笼不要乱丢,里面是云深的书。”大太太叮嘱下人。
姜凝帮不上忙,给大太太倒了杯茶,“大太太,您歇会儿。”
大太太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姜凝手中的茶水,似乎不敢相信姜凝会亲自倒茶给她,她不喜欢拂人好意,接了过来,细细问道,“四太太的东西收拾好了么?”
姜凝点头说已经收拾妥当。又问道,“云深是谁?”
大太太脸僵了僵,叹口气说,“是楚家大少爷,五年前负气离家出走,那时候战乱呀,他就一直没回来。”
原来是这样,五年了,战乱纷纷,估计已经死在外面了。姜凝拍拍大太太的手背,宽慰她道,“您放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