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枝头那只乌鸦忽然展开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是两只乌鸦哦。”千秋望着它消失在天空的身影道,“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轻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清隽雅致的眉眼,与几乎要融化在日光下的和煦神情。
“据说白色的动物都是神明的使者。”他的声音低柔,有种说不出的动人,抬手摸了摸千秋的头,“千秋看见的另外一只大约是神的使者吧。”
千秋侧首看他,扬起一笑。
虽然神明在她的眼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也不会真的带来好运。
但是看在征十郎的份上,勉强就认同那群时常游手好闲的神明也有可取之处吧。
并肩走在去客厅的路上,千秋不禁偷偷侧首看了他的侧颜一眼,在心里悄悄下定决心。
无论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都由我来保护他。
征十郎的好运,由我亲自带来。
她若无其事地去碰了碰他的手背,在他征询地转头望来时,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嘘声,然后光明正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直到餐桌前才想起松开交握的双手,分别在长桌的两边落座。
千秋坐下后立即乖巧地向着正在喝着红茶看报纸的征臣先生问候。
据说年轻时代的爸爸和征臣先生不仅是同学,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千秋又想起了那张照片。
玉响覆盖了红发女性的眉眼,却依稀看见她温婉秀丽的轮廓。
拍摄那张照片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什么样的身份,怀抱着何等心情,才为妈妈和红发的诗织小姐拍摄了那张照片?
拍摄者知道照片的冲洗出现了问题,玉响遮盖了诗织小姐的面容吗?
神游的千秋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餐,直到被赤司轻轻弹了弹额头,才捂住眉心回过神,茫然看他。
如果是别人这样靠近我,早就被我丢出去了。
千秋捂着额头有点委屈。
赤司对着墙边的座钟抬了抬下颌,说:“我要参加社团训练,每天很早就会去学校。千秋没有参加社团,晚点拜托司机送你去学校就行,记得不要迟到。”
他看到过李竹雪在推特上发过头疼如何把爱赖床的妹妹拖起来推去上学。
千秋自己是不用任何社交软件的,通讯录里除了姐姐就是老师。
还有用来联络请假的班级委员长和索要作业笔记的学习委员。
日常联络人用的是发送邮件。
千秋也看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
确实挺早的。
往常这个时间她还抱着枕头,半梦半醒对姐姐喊饿。
李竹雪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大概都耗费在妹妹身上了。以至于今天早上不用费力把妹妹叫醒,她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推开妹妹的房间发现一片静悄悄后,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丝空巢老人的心酸。
千秋眼看着赤司俯身拿起书包,整理了下领带,似乎要出发去学校。
她拽了拽对方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仰视他。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尽管他们两人的学校相差三站电车的距离。
而且千秋还是一放学就奔回家的归宅部,还有因为去早了学校太无聊,于是趴在桌上补眠结果感冒的前科。
赤司的动作一顿。
看到起效的,千秋立刻再接再厉,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得到的回应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像是在安抚咬着自己袖子撒娇的幼猫一般。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千秋不满地鼓起两颊。
赤司有些想笑,手指轻戳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却被赌气的千秋偏头躲过。他没办法,只能放下书包在她面前蹲下,抬手将散乱在肩上的长发为她挽回耳后。
被那双漂亮的赤眸一注视,千秋立刻觉得手脚都软了,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能泄气地将脸埋在手心里自我唾弃了几秒,抬头正对上他泛起浅浅笑意的眼神,虽然浅淡得几乎无迹可寻,却像是弥漫着花香的三月清风,迎面扑来。
千秋呼吸一顿,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赤红色眼眸,舍不得错过一秒。
大概是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了而放松,又或许是因为面对着千秋,他的神经从来不是紧绷的状态。
直到被她蜻蜓点水的一吻掠过眼睫,他才猛然呼吸一窒,慢慢瞪圆了赤色的眼眸,僵硬在原地。
轻轻浅浅的呼吸像是无数双小手挠过心尖,挠得人浑身酥麻。
千秋颇为留恋地摸了摸他的眼尾,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叹气道:
“我不在身边保护的时候,征十郎一定、一定要小心啊。”
万一被夺走了这么漂亮的、宛如红宝石的眼睛可怎么办啊。
千秋心酸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