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重要的是照片上那个人。
翻过照片会发现背面用钢笔写下两个人的名字,摄影的时间和地点。
千秋明白了看见赤司征十郎时为何内心会涌起一股久违的怀念感。
她抬起手指,试探似的,轻轻点了点少年的鼻尖。
换来对方纵容孩子一般,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
千秋被牵回房间睡觉时,眼中都染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连带着赤司也被感染了,虽然不清楚她发笑的原因,道完晚安后为她关上卧室灯时,他的眼神也含着平和温软的笑意。
轻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按灭了灯光,无声带上卧室门离开。
留下千秋望着黑暗里的天花板,望着自己的掌心,望着曾经抚摸他眉眼的指腹。
将指尖抵在唇间轻蹭,似乎也能感受到少年眉宇间春风化雨般的温雅。
黑头发的妈妈和红头发的诗织。
黑发的林千秋和红发的赤司征十郎。
命运会把记忆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巧妙地编织在一起。
………………
清晨的日光穿透庭院遮天蔽日的大树,照进落地窗内。
赤司起床后路过走廊的时候,看见了庭院里孤身背对着自己站立的熟悉身影。
千秋的长发被风往后扬起,昨晚套在身上的外衣不见踪影,狐面具却别在腰后。纯黑色的水手服下摆却在风中飘动,露出一小截洁白细腻的后腰。
她抬手挡在额前,仰视云间的太阳。
似乎在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转过身,眉眼一弯,朝他挥动手臂。
他神情一松,笑意逐渐漫上眉梢,也抬起手臂朝她挥了挥。
千秋好像被什么响动又拉走了注意力,回首看向枝叶茂密,沙沙作响的那棵大树。她的眼神悠长而幽静,侧脸在天光的描摹下朦胧又清晰,颈侧乱舞的发丝衬得肌肤雪白剔透。
赤司的视线追随着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棵树上,只见树枝随风轻轻摇曳,撒落的光斑铺满了下方的草皮。
浓密苍翠的树叶掩映下,枝头站着一只乌鸦。
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光亮。
正在凝眸注视间,千秋将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巧地走了过来。
她出其不意地发出一声急促响亮的“哈”,似乎是想趁出神间吓到他。没想到他比预想中还要处惊不变,只是收回目光,神情淡淡地看向她,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和反应。
倒是弄得没有得逞的千秋有些郁闷。
她直起上半身,闷闷不乐地踢着腿。
“那只乌鸦有什么不对吗?”赤司问。
千秋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那是两只……”
话音未落,她的眼神已经清醒过来,立刻吞下了后半句。
赤司再次看了一眼树上正在啄理自己羽毛的乌鸦。
确实只有一只。
千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两根手指按住自己眼皮,微微一分,撑开自己的右眼。
眼球在眼眶内转动。
“我的眼睛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千秋的眸色是传承自父母,非常纯正的棕褐色。
按理来说应该是笑起来时暖洋洋的,像冬日撒满街道的阳光。
只是比起正常人的虹膜有些偏大而圆。
所以平常一声不吭盯着某个人看时,对方会被她的目光稍微吓到,感觉有点发毛。
抱持着夫妻作为合作生活的搭档,应当将最起码的情报告知对方的想法,千秋决定实话告诉他关于自己的某些真相。
按照对方的承受能力,酌情考虑告知多少。
地狱里工作的前辈除了这些还说了哪些来着?
她漫不经心地想,又陆续回忆起了已婚前辈的谆谆教诲。
啊,对了。还有除了告知对方自己的财力、工作前景,还有就是一定要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前辈还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作为直属鬼灯大人的特殊辅佐官,小千秋的身手肯定没问题的。
重要的是让对方感到安心。
然后又开始吹嘘自己孤身迎战八寒地狱北极熊先生的光荣事迹。
一连串的回忆和联想作用下,千秋的脑洞诡异地拐了个弯,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下次去三途川疏通河道时,拜托同事拍摄自己倒拎起大蛇甩飞出去的画面。
还是拍摄自己抓回意图逃跑的亡者?
不,这个还是算了。虽然抓捕逃跑的亡者是她的分内之事,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向更像是她在欺凌弱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