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止却说了番看似不太相关的话:“师父曾答应过徒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弃了徒儿,不会离开徒儿身边。”
在场人听言,莫不神色复杂地来回扫视这师徒两人,嘴里吃着喝着,耳朵竖着。
澧兰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便问:“仍是怀疑为师的承诺吗?”
沅止摇头:“不曾怀疑,但我想得个与此有关的礼物,又怕师父误解我不信你,是以把这话说在前边。”
“有关的礼物?”澧兰不得其解:“如何有关?”
沅止起了引子:“像两年前仙界那次暗访,师父突然失踪。倘若那次徒儿问不到人,又该如何寻得师父踪迹?救师父于危难中。”
遂切入正题道:“假如某日师父去了个我不知的地方,问不到、寻不着。可有办法让我知道师父的位置吗?尽快寻到师父,也可省了徒儿焦心焦虑、左急右怕。”
澧兰思酌不语,本是让他提出自己想要的礼物,他却仍是记挂两年前她被傅如忻掳去之事,那日之事定让他恐慌非常吧?
楠艾笑道:“沅止啊,你这物可求不到的。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物能轻易让你寻到对方位置。饶是我的观星镜,也只能在天庭观测到各仙官大概位置。你这可为难兰兰哟。”
沅止未接话,目光定在澧兰沉思的脸上。
静默中,澧兰开了口:“有的。”
她手掌覆在胸口,须臾见掌心隐现白光,透出指缝。顷刻间,光芒愈盛,倏尔变幻成黄光。
澧兰移开手掌,只见一朵透亮兰花悬于她掌心上,黄瓣白心、好似水晶做的,剔透晶莹。在场之人无不发出赞叹惊艳之声。
除了沅止。他深敛的眸底隐着期盼已久的兴奋和欣喜。
澧兰起身,道:“阿止,你过来。”
沅止依言绕桌走至她身前。已是成年男子的他高出她许多,如今她只得仰头才能望入他双眼。
澧兰将兰花放置在他胸口处,捻诀施法,将其缓缓推入他体内。沅止忽感胸间一阵炙热,少刻已无感,可心间却因激动而暖流潺潺。
“这是为师仅存的一朵兰花,也是为师的花灵。我授诀于你,日后无论为师身处何处,你旦捻诀,花灵便会引你指向为师所在。且在你危难之际,你可将此花化为护灵保你性命,但护命之后,花灵即散。”
她心口一直养着一朵兰花,前几年寻回久远记忆,才知道此花由来。当初她化人形时,有一朵花苞欲开放,她便瞒着仙人,偷偷将其护在心口,日日以灵力滋养,吸收了她几千年的灵力。
沅止握着她覆在自己心口的手,好似将她整个人都握在手心般的珍贵,凝目对望:“我定以命护着兰儿的花灵。”声色沁如春露润物,却饱含誓言的坚定。
仿佛有千百缕丝线,沿着他温热掌心汇入澧兰心口,烘得暖。
恰时翠鸟掠枝,簌簌抖落几片银杏叶,她的心跳便是多了几拍。
赠予如此重要之物,澧兰确然将他视为自己最为珍视之人。即便她尚未察觉情丝,桌上众人俱心明神清,只意会,未吱声,多以祝福的心态。
可欢语笑谈过后,楠艾是唯一一个面露忧色的。直到离开松萝山,她仍陷入深思坐在云头上。
昱琅低头问道:“担心澧兰吗?”
楠艾拉回思绪,看向他,挺无奈他的心有灵犀,明明不爱她,却好似事事能瞧懂她。
楠艾垂下头抱着膝盖:“兰兰的感情很单纯,她一心为着沅止,护他安生,顺他所愿。沅止的心思却不是这般单纯,他是不知兰兰有本命花灵,但他提出这样的礼物,原本动机就是想将兰兰握在掌中。无论她在何处,六界之内,上至天庭下至九幽,无处隐匿。”
几分忧虑道:“倘若他对兰兰的感情真挚真切,爱她惜她,那朵花灵会成为她的救命关键。倘若沅止别有用心,或是日后对兰兰用情不专,那朵花灵便会成为她致命伤。”
楠艾皱了皱眉,深思酌虑下,不免惶恐担忧。
昱琅上前蹲坐在她面前,两手抬起她脸,伸手揉开她紧皱的烟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