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来到桥林的第三个月,天瑞书馆的孙其山夫子布置了一篇文章,让在场诸士子谈谈前朝大梁覆灭缘由为何。
孙其山是当年大梁的太学博士,许多年前在京师也曾赚过些许名气,因此行至暮年,在这永乐郡的小小桥林县,也能引得四方学子闻风而至,拜于其门下。
许尤提笔,洋洋洒洒写完文章,听见身旁李书平的叹息声。
李书平不善作文,这一点他已有所了解,来天瑞书馆几个月的时间,所作的十来篇自以为得意之作,都被孙其山批判得一无是处,偶尔对他抱怨两句,他不过一哂,洗耳恭听。
一炷香时辰后,众人都纷纷起身,交了功课,步出了房门。
许尤与李书平整了整衣衫,也随之出了门。
甫一出书馆门口,李书平便收了方才的颓丧神情,精神大好起来。
许尤随他的目光望过去,很快了悟过来,此子遇见了八卦之事,立刻将作文不顺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站了个身形挺直的年轻男子,是他们的同学程叡,正与人拉拉扯扯,似乎遇见了麻烦。
这本不是怪事,只是与她拉扯的恰好是个女子,这也就罢了,偏模样还十分引人注目,虽离得远,也能看出她的五官很是秀致,肌肤雪白,身姿窈窕,是个美人儿。
许尤生长于锦绣间,虽不是轻浮少年,各家小娘子也见过不少,是以并未在意,瞥了一眼,就要离开,不想身旁的李书平一把拉住了他。
许尤皱了皱眉:“莫管他人闲事,还有,你我与束之并不太熟,当心你脸上的戏谑神情被他看见,惹他恼怒。”
束之是程叡的字。
李书平笑道:“看看又何妨。束之是个端方的人,何以能和女子在外争执起来,你难道不好奇吗?这个小娘子,我已看到了三四回,起初也没当回事,现在看起来,二人之间说不定有什么故事,你看看她,气得柳眉倒竖,我看啊,是束之兄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否则怎会把人气成这样。”
他的言外之意,许尤自能明白,迟疑了片刻,仍是将目光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