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简陋营地唯一向南的出入口居高临下,内外各燃着两堆篝火,火焰在风中摇摆抖动放肆燃烧。
营地外篝火,六名汉使团成员分成三组背靠背坐在篝火两旁,裹着羊皮遮风,一人照看火堆,一人假寐小睡,一人瞪大眼睛警惕着正对着的坡下。
卷在营地内侧的两匹马不时长嘶,显得焦躁、不适应,经常长途跋涉的五头骆驼倒是卧成一排安安静静。
奴隶及两名伤员背依着木墙,都紧紧挨在一起取暖,他们面前是营地内燃烧的篝火。
夜风猛烈有力,依着木墙的奴隶们感受不到火堆辐射的热量,火焰向北吹,热量也向北,这正是原木搭建的木屋所在。
屋中,杨嗣声音低沉:“两侧已布置了锁套、陷阱,明日一早就可知晓有无追踪、监察营地者。”
张骞见油灯下赵安国紧皱的眉头,对杨嗣轻轻颔首,杨嗣抱拳落座,就见张骞侧头询问:“公子愁眉不展,可是察觉不妥之处?”
赵安国抬头,张骞在自己身侧,其他赵宽、张任、杨嗣坐在对面的原木上,古西提则站在木墙边,两手抓着湿泥填补木墙漏风的隙缝,对这场汉语为主的交流持不参与态度。
点着头回应张骞,赵安国道:“出昭武城时,我以为形势最坏,不过是匈奴守军斥候追随、刺探,以及城中破落户穷途末路见财眼开,有袭杀、掠财之意。然而,我却少算了一点。”
环视诸人,赵安国露出微笑:“其实,我等活人也算是财物。”
张骞恍然大悟,赵宽也很快理解,他身侧张任紧跟着反应过来:“公子所虑,可是今日所买奴隶中有奸细?”
赵安国轻轻颔首,笑容敛去:“这说明今夜我等还能睡个安稳觉,明夜必然会有一场厮杀。”
张骞抬手摸着下巴山羊须,微微颔首又不解,轻扭头看赵安国:“公子何以断定会是明夜?”
“以己度人而已。”
“昭武城周边盗匪,多是近年以来城中破落百姓为生计所迫而不得已为之。此类为求生而作恶者,其情虽悯,然其所作所为皆是恶行,死不足惜。而这类人,世代围绕昭武城而生,自不会追寻我等走两三日路程。”
“若只是此类蟊贼,我等明夜备战设伏就是。可若,奴隶中有内应,又有奴隶商人随昭武城蟊贼联合来攻,这就危险了,多出不少难以预料的变化。”
见四个人神色沉肃,赵安国说着又摇头笑笑:“或许是我多虑了,眼前一切猜测待明日傍晚就能清晰、明朗,此时无须过于忧虑。”
张骞也是露笑:“确如公子所言,明日详细甄别,奴儿中有异者,不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