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发

天光 铃九 1740 字 10个月前

聂华妤:“……”

天子自己抬手,在发顶摸了摸,大约懂得了将军这会儿的心情。她很大度,道:“那算啦。”

纪琳琅坐在她身侧,笑了笑,没说话。

聂华妤道:“你在塞北,这些事,是有人为你打理否?”

纪琳琅注视着眼前女郎乌黑的发丝,还有被她盘的惨不忍睹、多半要打结的“发髻”,轻轻答:“没有,都是我自己。”

本朝民风开放,寻常女郎也可上街行走。哪怕出了个女将军,众人也只有惊叹征北将军武艺高强、用兵如神的份儿。

可表面的光鲜亮丽下,众人看不到的,是纪琳琅十数年都没中断过的苦练,还有在军中诸不便的苦恼。

她见聂华妤有细听的意思,便挑了几件小事:“晚上住帐内,需有人守夜,却没有你这边的诸宫女。一身重甲,睡都很不安稳。”

聂华妤拧了拧眉。

纪琳琅笑了下:“夏日时好些,只用守在城中。但有时候,要带兄弟们往草原上视察。偶尔遇到河流,兄弟们想下去泡泡,我一个将军,却要给他们看马。”

聂华妤腮侧微微鼓起了些,像是在为她不平。

纪琳琅看在眼里,心下一片柔软。她很快说:“不过在城中时,就好很多,有仆妇伺候,万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聂华妤问:“那月事呢?”

纪琳琅一顿。

聂华妤颊侧泛起一丝薄红,哪怕她头上顶着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发堆,这会儿露出羞涩之意,仍让纪琳琅觉得秀色可餐。

先前小鱼儿睡时,说赏赐已经过去,让她赶紧忘掉。纪琳琅只好在心下叹息,面上继续装作正人君子:“许久不来了。”

聂华妤神色一变,脱口而出:“宣太医吧?昨日那人来,居然什么都没查出,该罚——”

纪琳琅下意识地按住她,安抚:“莫急。我听母亲说过,女子习武,本就容易出这样的事。从前祖母还在时,见父亲膝下迟迟无子,便猜到我可能要继承父亲衣冠。那时候,祖母把母亲叫去,说从前纪家也有习武的姑姑,在她们中,月事,多半是没有的。”

聂华妤听完,面色松快了些,但还是很不虞的模样:“好,我不罚他,但还是得宣太医。”

纪琳琅心下动容,手仍按在聂华妤腕上。方才是情急之下动手,这会儿心思松了,便能感受到掌心下细腻的皮肤。她心猿意马了一瞬,很快回神,口中说:“都听你的。”

眼下气氛太放松,慢慢的,纪琳琅也忘记自己先前在椅上坐时的所思所想。她与聂华妤又说了几句——主要是天子一再追问,确认不来月事在纪家真是常事。纪琳琅耐心地答,答到一半,见天子晃一下头,青丝顿时滑落。

聂华妤停了停。

纪琳琅一笑,心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就自觉地拿起梳子,示意天子转身,自己再梳一次。

聂华妤似乎不太信任她,但毕竟觉得热,很快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