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也是心头大喜,将“解药”好生藏好,这才走了出去。
这才没多久,街道外头便全都是亲卫队的身影,明火执仗,吵吵嚷嚷,果真是挨家挨户来搜捕了!
李秘也不迟疑,带上所有家伙什,到了酒窖这里,先检查了门锁,发现螃蟹还果真留了手脚,即便被人从外头锁起来,也能够从里面将整个锁头给卸下来,这才放心藏入了酒窖之中。
这酒窖挖得有些深,里头气温不高,又没有光亮,关上门之后,李秘仿佛又回到了黑牢的生活,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四面涌来,差点就将他的灵魂彻底湮没!
也亏得李秘赶忙盘膝而坐,通明道心,观自在想,渐渐进入了冥想的玄妙境界。
虽是半梦半醒,但感知却又异常敏锐,仿佛神游体外,能够“看”见外头的一举一动一般。
李秘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些个道人总需要闭关修炼,想必跟黑牢也是差不多。
因为隔绝了视觉听觉等感知途径,拼命抓住能够搜集到的信息,所以感知会变得更加的敏锐,当减少了这些干扰之后,人就会变得更加的敏感,而且更容易产生联想,通过气味或者声音,就能够构建出极真实的画面来。
当然了,也不排除道家功夫果真有这样的奇效,李秘只是想通过科学的验证,来解释这个问题罢了。
经历了三年多的黑牢生涯,他其实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感兴趣,无论是错觉也好,是真实也罢,只要能够发挥作用,只要能够让自己存活下去,本质上是甚么,也就是次要的了。
外头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估摸着是发生了甚么冲突,只怕真的跟螃蟹所言那般,这些亲卫队是要不分青红皂白,抓人进去当替死鬼了!
横竖这岛上没有无辜之人,只要抓着,就不是清白人,总比两手空空回去要强。
其他地方估摸着也都是这样的状况,李秘渐渐也不去理会,专心呼吸吐纳,陷入了浅层睡眠。
这种浅层睡眠有点像入定,对外头的事情还是留有感知的,只是有些模糊,李秘刚进入状态不久,便听得门锁发出轻微的响动,李秘赶忙从入定状态退了出来,捏住了刀柄!
“李秘,是我!”
门外传来了左黯的声音,李秘这才放下心来,便见得左黯点了一个烛台,溜进了酒窖。
“外头已经乱了,老夫趁机溜进来,是要跟你干一场大事!”
“大事?”李秘隐约能猜到,这大事指的自然是杀张梁,灭太平道了!
左黯也不是个罗嗦的人,将烛台放好,盘腿坐下,啪嗒丢了一包东西到面前,哗啦打开,竟然是一排排发亮的银针!
烛火照耀之下,左黯嘴角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岛上也就一天两顿,早饭约莫是十点吃,因为天亮之时比较凉快,苦力船工等都在这个时段装卸货物,十点多吃饭补充体力,躲开中午的烈日,下午继续干,晚上是晚饭跟消遣一并解决。
这个饭点上,三人正别扭吃着,亲卫队竟然找上门来了,螃蟹当然急着辩白了。
不过李秘并不认为这些亲卫队是螃蟹带来了,螃蟹需要自己的解药,是不敢对自己下手的,即便敢动手,也不会把自己陷进去,他完全可以不进门,让亲卫队在外头包围起来,何必自己进来与李秘谈话,给了李秘当场杀他的机会?
“别急,我又没说甚么,你出去看看他们想要甚么。”
李秘如此吩咐,螃蟹便走了出去,三姐儿却是留了下来。
一来李秘是不放心,若让三姐儿出去,这娘儿们指不定让亲卫队把他和螃蟹一并给端了,若让她和螃蟹一道出去,就更是省事了,所以便将她留了下来。
外头很快传来笑声,估摸着这些亲卫要出去巡逻,带着螃蟹也是戏耍消遣他,不多时便听螃蟹喊道:“三姐儿,螃蟹下回再来探你呵!”
亲卫们又是哄笑起来,笑话螃蟹道:“你个没爹妈的,见得三姐儿胸脯大,可不是找个媳妇儿,是想找个妈吧!”
“哈哈哈哈!”
外头又传来打斗声,想来是玩笑太过分了,螃蟹跟他们干架起来,又听得亲卫们给螃蟹赔罪,而后听得螃蟹说道:“咱们都是兄弟,你妈就是我妈,哪里还费力去找!”
螃蟹这张嘴就是不饶人的,当即又让亲卫打打闹闹给追了出去,酒馆也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也别说,螃蟹这种讨喜的性子,走到哪里都容易得罪人,但都不会得罪得太狠,反而容易交到朋友,打探消息也最是方便。
安静下来之后,房中便只剩下李秘和三姐儿,横竖也没几样吃的,所有饭菜都试过了,三姐儿便站起来,朝李秘道:“爷没别的吩咐,奴家就先出去了。”
李秘也不拦着,只是随口说了句:“一个人在这里求生,也不容易,往后别怕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别动歪心思,你这家店就不会有事。”
三姐儿也知道,若不是自己欺负李秘是外来人,想要讨便宜,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即便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暂时忍下来。
李秘也是想着恩威并施,只是他没想到,三姐儿和螃蟹都一样,在这个岛上生活久了,就会受迫于环境,变成难以想象的恶人,但凡你给他们机会,他们就绝不会放过你。
以往的李秘总相信人心初始终究是善的,正如三字经里说的一样,人之初,性本善。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在黑牢里的三年,让李秘突然觉得,其实人性本恶,因为人的本质是动物,若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终究如同野兽一般凶蛮。
然而正是因此,才更加衬托出人性善良的可贵之处,这么一个腐坏的地方,善良才是珍宝。
收拾了这些心思,李秘便在房中打坐调息,这已经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习惯,甚至已经变成了本能。
再者,白日里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行动,李秘便只是龟缩在房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