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汉子驻足不走:“劳烦请问,张老爷在家吗?”
彭嘴儿不耐烦了:“问那么多干嘛?”
街头无赖子,平日不让他们去寻衅滋事就不错了,还能奢望他们说话客气么。
只见这汉子眼中怒气一闪,旋即说道:“是这样,前日张老爷逛街,买了杂燠没算账哩,就是想要当面对对账。”
彭嘴儿嘴角噙上一丝揶揄:“我哥哥岂是赖账之人,休得胡说,就算欠你一份杂燠钱,还用不着我哥哥出来跟你对账,不管是不是真的给你便是。”
汉子心中叫苦,试探对这暴发户毫无用处。
原来张三以己推人,原本他跟着郑屠混日子,郑屠给几个小钱,堪堪够紧巴的生活,想吃个零嘴儿都难。现在日子过得体面了,他不吝惜钱财,给手下的打赏颇为丰厚。吃穿用度之余,还能留不少闲钱。
钱接在手里,汉子也只得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张三和朱大没能赶回郑州城。张府乌漆嘛黑,张三并无家眷,彭嘴儿晚上也不点灯。
是夜月黑风高,四个乌突突的黑影翻墙而入。他们穿的并不是黑衣,而是包裹要害的软甲,头上包裹灰色的头巾,他们爬墙的时候,短刀就衔在口中。
彭嘴儿正搜肠刮肚的翻找记忆,好明天出去吹嘘。他识文断字,能看些古籍,从中寻些名人事迹,白日里就信嘴海说,因此博得了一个彭嘴儿的名号。也正是因为识字,最近才得了张三的赏识。
突然他听得了响动,好像院中的水缸发出碰撞声音。家里没有鸡鸭牲畜,没有狗,那么响声的来源就很可疑了。彭嘴儿琢磨张三是最近发迹了,可别让偷儿钻了空子。
彭嘴儿赶紧披衣起身,将门口拄在墙上的哨棍拎在手中。
穷苦人家荤腥吃得少,有些人夜晚难以视物。彭嘴儿因为贯能说会道,经常能博得一些吃食,竟然没有夜盲症。他的视力很好,顺着门缝就看到有四个黑影悄悄的扒进正屋的门。其中一人左右打量放哨,因此也让彭嘴儿隐约看到他的面孔。
彭嘴儿混迹街头靠的是嘴,可不是拳脚功夫。一个偷儿他或许先声夺人能够打跑,但这四人明显都是横着长得,一看就不是善茬,或许是江洋大盗之类人物。自己经常吹嘘的,可不就是这般人物么。
不但不能打草惊蛇,说不得还要躲上一躲。
他看了看,屋子里摆设不多,能藏人的只有床下。于是将哨棍重新放好,将床上的被子三两下叠好,悄悄的一滚,就滚到床下,侧耳凝神倾听。
那四人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不免弄出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尤其其中一个似乎晚上看不清东西,偶尔还发出碰撞声,遭到同伴小声呵斥。彭嘴儿心里跳的厉害,心道可千万别被发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