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虽然为人清淡,但在宫中越是清淡的人便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手段,若不是有些能耐,柳岸也不会成为掌管宫内大小事务的太监总管。
不过几日,沈素未便收到了柳岸递来的消息,晌午从宫中出来,沈素未来不及换身衣裙便命人驾马向着信上的村子驶去。
伴随在沈素未身边的钱嬷嬷是她娘亲身边的老人,跟着自己入宫照顾她的起居,跟着她出宫进入靖王府,她万事都不会瞒着她,有她在身边比任何人陪在她身边都安心。
到了村子,寻到了纸上说的那户,钱嬷嬷率先上前踹开了已经隐隐破败的木门,将那灶台前的老妇一掌掴在了地上,双手更是死死的将人按住。
沈素未进了房内,一下便认出那妇人的容貌,眼眸通红,厉声问道:“说!我儿在哪?”
妇人因着外力的击打鼻血直流,斜着眼睛瞧了瞧认出了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贵人,神色慌张的摇头告饶:“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不知道啊。”
心口起伏,沈素未咬紧牙关,闭上眼眸。
钱嬷嬷不用吩咐便左右开弓,厚实掌心直打的那妇人头昏眼花,一颗牙蹦出,沈素未抬了抬手,而后全然不顾仪态俯身扯住那妇人的头发,眼眸赤红声音嘶哑道:“我儿在哪?”
妇人被打的面容青肿,涕泗横流告饶开口:“王妃娘娘啊,王妃娘娘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老奴只管接生,旁的不知道啊。”
沈素未松开手,从牙关挤出几个字:“折断她的手脚。”
钱嬷嬷闻言毫不留情的折断那妇人的几根手指,在那妇人哭嚎之际,猛地一脚跺在那妇人的膝盖处。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着阵阵哀嚎,沈素未冷冷的看着地上汗津津的妇人。
在钱嬷嬷正要踏碎她另一条腿时,妇人嘶喊着开口:“王妃娘娘啊饶命啊,饶了奴才吧,世子气虚她们说世子活不成了,让奴才扔在乱葬岗,这么多年哪个乱葬岗奴才记不得了。”
哀嚎声仍旧继续,再未逼问出任何消息,马车驶离了村落。
嬷嬷和车夫在外赶马,车内沈素未却哭得几欲晕厥,她怎么如此傻,儿子被人换走她竟然毫不知情,她白白活了这么多年,自己享受富贵锦绣,自己的儿子却生死未卜不知去向。
马车驶向城中,却依照吩咐停在了护城河旁,沈素未下了马车借着河畔漾起的清风平复着心绪。
眼睛酸涩带着几分红肿,沈素未怕太后看出端倪不敢立刻回宫,她身为太后身边的女官,身为靖王府的王妃,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好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她幼时双亲早亡,看遍冷暖,孤苦伶仃的女子自然惹人怜惜,但也只是怜惜,怜惜过后她的遭遇不过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所以她不需要怜惜。
轻轻叹了口气,沈素未用帕子拭了拭面颊上的泪痕,转身想要向桥下的马车走去,然而转身却看到一人站在桥坡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少年长身玉立身量笔直挺拔,瞳孔幽暗少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傲气鲁莽,反而更像是久经了世故。
黛眉微皱,沈素未只觉的少年有些眼熟,然而在刚刚对上眼眸之际便迅速垂下眼帘,轻步微移,向着马车走去。
少年并非没有心思,只是擅于掩藏,错身之际,黝黑的眼眸迅速垂下,一路走来心头的怒火都因着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而消失殆尽。
那日集市一见,他差人去查,李执说,傅径庭养了外室,他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今日见到她与柳岸说笑,自己不快,知道她出了宫便也出来寻她,见了她那份念想便呼之欲出,他一直不敢想,怕想了便忍不住出手,如今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年少不懂□□,懂了情她已经有了家室,既然她过得不开心,那他便再不想压抑自己。他想娶她。
沈素未因着晌午的事一直有些魂不守舍,好在太后下午乏累一直休憩,她便少了与太后打照面,免去了些麻烦。
日头一下,沈素未便向着宫外的马车走去,行至途中,早已候着的巧燕迎上前来,刚想说话,看到自家主子身边的钱嬷嬷便克制般的先行了个礼,而后才上前道:“王妃,奴婢调查清楚了。”
沈素未并不着急听,而是走到车前就着嬷嬷的手上了马车,理了理衣裙,待马车行驶时才缓缓开口:“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