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迟浅予(修人物形象)

王后前前后后花了小半个月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收拾出来这么一个生辰宴,觉得美轮美奂。

迟浅予却觉得所有的宫宴不过一个样子,贵人们在上头威风八面,她这样的低位者就跪在地上歌功颂德。

冗长而繁琐,无趣透了。

城阳的生辰宴过去不久,梁王宫中当真如同那日茵茵所说,入宫了一群听闻很是灵验的法师。

迟浅予如同那日所说的那样没去凑那个热闹,依旧是留在自己的祥云宫里看话本子。

这一看就看到了日落西山,结果蜜饯子有些吃多了,齁着了,便打发了茵茵去打水泡茶,她自己则独个儿在宫门口放了放风。

迟浅予这个人性子懒散,平素里是很少出门的。

主要是不太愿意遇到那些个有的没的的人,他们不来扰她的清净,她也不去碍他们的眼,相安无事,多好。

是以她真的只是在自己宫门口转悠了两圈,却万万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

却并不是那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和尚。

和尚对着她唱了声佛谒,问道:“敢问这位女施主,宫中做法事的那处佛坛该如何走?”

迟浅予心想应该是她父王宣进宫来做法事的大师,便给他大概指了个方向。

和尚一躬身算是道谢,抬起头来却对她说:“贫僧与女施主也算是有缘,不如贫僧为女施主测一测如何?”

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和尚就又接着说:“女施主,你业障太重,恐怕要累及身边人,不如跟随贫僧出家修行如何?”

迟浅予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概是脑子有病。

心里又默默地想,在这种人约黄昏后的好风景里,旁的女子大约都要遇见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郎,最不济也该是个隐世高人之类的,到了她这儿却是个意图拐卖良家少女的光头和尚。

这么看来,估计她这个公主是成不了话本子里那些个红颜祸水之类的了。

真是悲伤。

这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清脆的瓷器破碎声音,她回头去看,是茵茵。

茵茵对上她的视线连忙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殿下!殿下!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虽然迟浅予自己觉得是遇到了个神经病,可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话,决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若是有朝一日被她那个多疑昏庸的父王知道了,以他的性格十之八九是会相信的。

真到了那时候,她没有强大的母家,没有可以依靠的兄长,没有人会为她求情。

她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只能明哲保身。

叹了口气,想着,茵茵是留不得了。

最稳妥的办法其实应该是杖毙了她,可她有些不忍心,茵茵总归是跟了她两年,总归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于是最终迟浅予只是叫来侍卫把她赶出了皇宫,本来也要把那个疯和尚一并赶出去,一回头却再没找到。

跑的可真快。

茵茵跪在她脚边,哀求着不要赶走她,说自己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弟要奉养。

然而这跟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人家常说感同身受,其实大多数也只是说说而已的,哪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刀子不割在自己的身上,永远不会知道究竟有多疼。

于是最后她也只是淡定地看着茵茵哭喊着被侍卫拖拽着走远了。

迟浅予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好姑娘,一点儿不像话本子里那些女主角一般温柔善良,只是为了一个凭空的猜忌就发落了自个儿贴身的宫女。

对不住了茵茵。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不相信她。

但是她真的只是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处理掉了可怜的茵茵之后,内庭司那边又给拨了一个掌事宫女到祥云宫。

之后日子便还是如同过去的几年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绣绣花,读读书,当然偶尔也会背着教习嬷嬷嗑嗑瓜子,看看话本。

于是当十三岁的五公主时不时会问出一些比较深奥的感情问题,比如“才子佳人为什么非要私奔呢?男主角直接入赘了不好吗”之类的问题时,嬷嬷们大多认为,五公主是个很有些叛逆的姑娘。

迟浅予觉得很冤枉,说她自私,冷漠她都可以接受。唯独觉得这个词儿有些没道理,毕竟她只是问了几个深思熟虑的问题,甚至没有偷窥大臣家的英俊公子,怎么就叛逆了呢?

与周围人不同的人大多会被认为是叛逆,想的太多太深刻总是不被人理解。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就在迟浅予觉得她大概会是梁史上第一个因为叛逆而闻名的公主时,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她认识到,原来并不会。

当然这不是说她不够叛逆,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叛逆。

因为那件事情就是,赵国攻梁。

鉴于梁国一直是个在大国赵国和楚国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励志存在,这次马失前蹄没求到似乎也不是很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