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还没上来,五岁的猛子就醒了。
“娘,什么味啊?好香呐......”孩子眼眯缝着,显然还没睡醒,鼻子一吸一吸的,正从被窝里往外爬。
“快别起来,太冷了,进被窝吧,娘......娘这就把灶烧上了。”曹闻婷赶紧过去把猛子按进被窝,“是你姥爷,大早上的过来了,给咱家送了吃的喝的,还送了床大棉被,你摸摸舒不舒服?”曹闻婷就这么把锅甩给了大烟鬼汪姥爷。
小孩子也不会想那么多,甚至从没见过这个便宜姥爷,听娘这么说,他就信了,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入手柔软丝滑,是从没有过的触感,一下子又坐起来要看个究竟。
“姥爷真好,姥爷是发财了吗?”
“呃,谁知道呢.....”
“娘,俺以后要好好孝顺姥爷!”
“......”曹闻婷有点后悔把锅甩给汪老爹了,记忆里他从没管过家,没关心过妻儿,没往家拿过一分钱,反而是妻儿挣钱给他花,吸鸦片,逛窑子,赌博,没有他不干的破事。孩子没见过这个姥爷,汪老爹也不会稀罕这个便宜外孙。只是孩子心眼实诚,听到姥爷给口饭吃,就念姥爷的好。
曹闻婷看灶膛的火生起来了,赶紧给小孩找点事做:“试试炕热了吗?”
“有点热乎了”孩子摸摸炕,转头看弟弟睡的正香,把弟弟搂进怀里,“娘,今天俺去跟赵大娘去秦地主家刮盐吧,俺都快六岁了,小狗子都能去,俺也能去了!”小狗子是赵大娘的小儿子,今年也才五岁多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没错,原主去刮盐,没满月的婴儿都是这个不到六岁的孩子看着,不知道是怎么看的。
“今天就不去了,在家里暖和吧,以后娘来想办法。”曹闻婷有些心酸,心里又有些坚定,自己在这个时代不能做什么多大成就,养活两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用暖壶盖倒了半碗水放在桌子上晾着,天还没有大亮,屋子里仍然灰蒙蒙的,曹闻婷爬上炕给猛子穿衣服,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夹袄和棉裤,夹袄里面有个黑乎乎的小衣,破烂出絮的棉裤外面套上个洗的发白的土布裤子。小孩身上也脏兮兮、油乎乎的,身体和衣服都臭烘烘,一股子尿骚味。
曹闻婷面不改色的给他穿上衣服,也不让他下炕,把暖瓶盖递给他,“喝口热水,喝完了吃饭,还正热着呢。”
猛子捧起比他脸还大的塑料暖瓶盖,咕嘟喝了一口,立刻捧起暖瓶盖往前送,“娘,真是热水!太好喝了,好甜啊,娘你也喝吧!”
看孩子那么小就如此懂事孝顺,曹闻婷心里也高兴,“你自己喝吧,娘刚喝完一杯了。”
猛子听到后,小口小口的喝了两口,又说:“弟弟还没喝呢,我给他留点。”
“别留了,弟弟也有呢,慢慢喝,润润肠胃好吃饭。”
“嗯!”小孩子再懂事也是贪吃的,只是生活逼着他懂事,逼着他不贪嘴。
其实曹闻婷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一杯热水就让猛子这么珍惜,民国时农村的农民哪有烧热水喝的,柴火都不够烧饭的,喝生水是常态。而川马镇处于苏北和鲁南交汇处,山丘起伏,土壤并不肥沃,盐碱地成片,地下水也发苦发咸,水质很硬。曹闻婷从空间拿出来的水,是不是自来水公司的水还待定,清甜可口,热乎乎的直流淌到心里。
猛子再怎么小口小口的喝,半瓶盖的水也不撑喝。曹闻婷依据原主记忆在床头的一个小木柜子里,找出来两只黑黑的土陶碗,嗯,家里确实就这两只碗值钱了.......
用这漆黑的土陶碗挖了两烧米饭,把肘子加汁淋上去,再放几个小肉丸,香的不行。曹闻婷把碗端给猛子,猛子早就眼巴巴的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