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太知道她的父皇不会无缘无故怜惜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即使这位安宁长公主是幼妹,年仅十七岁。
何况此前由太妃照顾的好好的,皇帝从没说顾惜妹妹接回永巷,偏生已长成美丽少女才接回,其中必然有诈。但她不会多嘴,笑着拜见,道一句比她只年长六岁的安宁一声‘姑母’。
碰到疑虑,云珩总喜欢偎在宸昭仪身边一探究竟,到底她的母妃宠冠永巷,很多事情旁人不知,她也知晓一二。孰料,这回连宸昭仪也不太明白,为何皇帝会把安宁长公主接回来。
对于安宁,宸昭仪进宫时听过些许传言。这位小公主是先帝美人的遗腹子,先帝驾崩时发现有孕三个多月,至于何时何地结上珠胎,无人晓得。毕竟那时候传言先帝已缠绵病榻有半年之久,身体有恙又怎会临幸嫔御?本依照律法,无记录在案的身孕属不明血脉,按律应责打其腰部、小腹至小产后,处死。却是太上皇,当时的皇后萌生恻隐之心,权当先帝遗腹子,待安宁生下后,再处死这位美人。小公主后由太妃们带往太庙抚养。
这事是宫廷秘闻,当时知情人死得死,出宫的出宫,鲜为人知。
“说起来这位姑母指不定不是皇室血脉?”云珩思索道。
宸昭仪锁紧眉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父皇没那么好心,这会子怜惜起幼妹来了。何况他也不缺公主,你是他心尖上的女儿,还有已两岁的嫡出公主,犯得着去怜惜先皇的遗腹子?又不是一母同胞,哪里来的感情。”
云珩深以为然。
“父皇寻得安宁长公主,必然有打算!”
宸昭仪想了又想,忽而想起一事。云珩见她面色有异,“母妃可是想起什么?”
“没有。”宸昭仪将心中豁然开朗的答案按下去,并不肯透露给云珩。如果诚如她所想,那么这位安宁长公主来的正是时候!
安宁长公主是皇帝幼妹,入永巷自然不能让嫔御们安置,以免不周到。皇后因幼子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主动要求照顾安宁长公主,以将功补过。暗地里开始对刘琋严厉起来,太子已不成气候,总要有其他孩子在未来接替兄长成为储君。
这些都不是事儿。对于云珩来说,她既没有争抢皇位的心,也没有将自己置身险地的傻,作壁上观便好。左不过哥哥们都很疼爱她,谁登基做皇帝都是一样的。
不过……
半个多月过去,事情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
“姑母,侄儿给您送来几盆掖庭局才研制出来的金边山茶。”刘珲围在安宁身边献宝。安宁扬起明媚笑容,丰润红唇上翘宛如嘟起撒娇一般,“真漂亮!”
云珩撇撇嘴,那几盆怪里怪气的山茶终于找到机会送人了,好在安宁长公主不识货,很受用。
“姑母,这玫瑰糕好好吃。”七岁的刘珣一向怕生人,却和这安宁混得很熟,依偎在她旁边吃糕,嘴巴旁边沾满渣子。安宁从怀中掏出丝绢,细细为他擦拭,“珣儿若喜欢,我日日做于你吃好不好?”怎一个温柔了得。
云珩瞠目,原是自己做的?永巷里自有御膳房,每个宫室也有小厨房,何须亲自动手?想来未入宫时,她也自给自足,烧得一手好菜。
“姑母这衣衫是为父皇缝制的?”七皇子刘琋摩挲着衣裳,啧啧称赞,“这针脚好密,摸起来好舒服。连母后给父皇缝制的衣衫亦比了下去。”安宁忙把衣衫放下,对刘琋道:“皇嫂给皇兄缝制衣衫,不在乎技艺拙劣,而是那份情意难得,丝丝缠绕在线上,缝在衣衫中。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衫,而是绵绵情意。”刘琋心服口服的点点头,似懂非懂的佩服。
云珩不屑,衣衫便是衣衫,哪里来那么多说头?!骗小孩子罢了。
“长公主,这是增成殿大皇子着人送来的。”宫人呈上一方锦盒,里头置着一枚珠钗。安宁欣喜的拿起端详,“玶儿真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