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没有再因这“春晓”二字与那姜云生计较,作为一个宽容且大度的人,春晓更不可能与自己未来相公计较了。
一条绿油油的小青蛇软趴趴的盘在自家门口,春晓看着略有眼熟,很像是前些日子在石头家门口绊自己的那条,刚想过去,小石头便拽着往小河边走。
春晓无心再看那小青蛇,想来这蛇类大抵都是青汪汪,可爱得很。
小河边在自己家东侧的郊边,路程远了些,但是抵挡不住杏花府的这些娃娃下河摸鱼的热情。出了这小城镇就到了一片尤其高大的苞米地,若是到了秋季一眼望去金灿灿的如火如阳般的炽烈惊人,姜爹常说这谷物长得好一靠土、二靠水,春晓想这水定是因小河清亮,而这土呢则是因为田地附近有天然的肥料,那便是一个两个三个的土包子坟头。
春晓对这生死二事尚无概念,小时候偶尔看见一户人家下葬,便知道人死后要把人装在棺材里才能埋进土里,否则便和生前的穷苦人家无一陋室避身一样,可怜得很。且杏花府上老者居多,但凡遇上去世之人年岁超过八十的都算作“喜丧”。
喜丧喜丧,顾名思义,自然是件喜事。如果杏花府中出现了喜丧,春晓和几个玩伴少不得凑热闹,因为但凡来的人都有糖块和苹果拿。
是以,有时候春晓竟觉得这丧事并非如娘亲说的那般可怖,自然看见了这一个两个三个小土坟头也生不出害怕来。
小石头脚下生风,走在前头连连朝春晓招手,春晓也一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结果,脚下没有踩稳,直摔到了那小土堆上。
小石头赶忙回来扶,到底是比春晓年长些的,随随便便一提便将春晓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带着还帮拍拍土,“春晓妹妹,你没事吧?”
春晓尤其利索道:“不碍事不碍事。”
然,春晓说的“不碍事”是身上的土,她没说身上不疼。
回头便去找那绊自己的小土堆,那土堆看起来像是刚刚翻新过得,供品还四下散落在地,墓碑也是新的,一看便是个大户人家。
那碑上写着“沈家第四十四世慈、父文才、母沈李氏、合葬墓”,这墓碑上写的果然很有学问,春晓竟一时没看出来这家人到底是姓沈还是姓李。
不过春晓能看出来是两个人,伸手一指,便冲小石头道:“他们绊我!”
小石头忙拽过小女孩胳膊,告诫道:“春晓妹妹不可手指,娘亲说过这是不尊敬仙逝的人。”
春晓觉得自己是个宽容且大度的人,不与他们计较,便又跟着小石头往河边而去。
这一个傍晚收获颇丰,小虾小鱼就不说了,回去炸炸能当两盘菜。
石头那边摸到条大鱼,肥美得很,结果石头很是讨好般的把鱼送给了春晓。
春晓觉得自己认的这未来相公真真是不错,那条鱼更不错,红烧好吃。
当日,春晓把战利品扔给厨房,美美得饱餐了一顿便上了床。
临近睡前,春晓的脑子里晃晃悠悠的尽是在河边摸鱼捉虾的情景,还有那被小土堆绊倒的情景……
沈家第四十四世慈、父文才、母沈李氏、合葬墓。
春晓不禁啧啧了两声,四十四世,这念起来就饶舌得紧呐,颇有那句“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之风范。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莫把四说成十,休将十说成四……”春晓念念叨叨往树林里的深处走,前方还有一小姐姐提着灯笼给自己带路,很是贴心。
春晓看那灯光明亮,照得那女子身上也是一水儿的红裤红褂子,头上两边各梳了一个发团子,看起来……很不搭配。
那小姐姐一回头,显然差点把春晓吓得懵了头,哪儿有人把鲜红鲜红的胭脂真的晕成两坨打在脸颊中间的?
春晓使了个绊子,那小姐姐掩嘴一笑,说道:“姑娘慢些,前方便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