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同情地看着徐岩。徐岩不是本地人,他也是青州东莱人,还读过一点书,原本在郡里做郡兵,后来闹黄巾,他随青州刺史焦和出战,焦和不懂军事,打了败仗,徐岩被黄巾俘虏,就投了黄巾。结果黄巾又败,他辗转流落到江南,成了铜官山的山贼。因为懂军事,他做了个小头目,眼下是太史慈的副手。
“你现在不是贼了,他们也不是。”太史慈说道:“你们都是刘使君招募的义士,你是都尉,等击败孙策,你就可以出山了。”
“那倒也是,等袁家坐了天下,我们就不是逆贼了,我们都是从龙之臣,对吧?”徐岩突然兴奋起来。“唉,将军,你说袁盟主坐了天下,你能做多大的官,能不能封侯?”
太史慈眼神微缩,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袁绍坐了天下,我能封侯吗?刘繇封侯肯定不成问题。刘家与袁绍有姻亲关系,刘繇又立下如此大功,封侯拜将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我能封侯吗?袁绍隐居洛阳的时候非天下知名不能见,眼界高得很,我只是一个青州布衣,名声又不太好,袁绍能看得上我吗?
太史慈想起了他曾为之效命的东莱太守蔡伯起,堂堂的南阳名士,出身名门,求他办事的时候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等办完事,刺史张琰要报复他的时候,蔡伯远却不肯出面保护他,使他不得不抛下老母,远走辽东。
刘繇会不会和蔡伯起一样,用我时如至宝,弃我时如敝履?
太史慈看起莽莽丛林,一时惆怅,茫然不知所归,觉得自己的努力没什么意义,最后都是一场空。在这世家掌控一切的天下,一个寒门士子就算有才能,又能如何,能持天三尺,登天子阶,立不世之功吗?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太史慈的思绪,一个斥候快步奔来,徐岩迎了上去,两人耳语了几句,徐岩匆匆走了回来。“将军,祖郎出动了,正向这边摸过来。”
太史慈精神一振,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在一旁。“准备迎战。”
陈败叉着腰,看着逶迤的队伍,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几天时间,山寨里少了上千人。开始他还派人拦,后来连阻拦的人都跑了,他也懒得再问。好在他的心腹都是当年阳明皇帝的部下,把孙家当仇人,也不愿意投降官府,他的安全还有保障。只是这么多部下叛逃,铜官山的秘密很快就会暴露,山寨已经不安全了,只能撤离。
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山寨就这么丢了,陈败心里像被剜了一块肉似的,想起来就痛。他不停的咒骂着孙坚、孙策父子。他们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孙坚击败了阳明皇帝,将他们出将入相的梦想击得粉碎,孙策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基业,再次将他变成了丧家之犬。
麻烦还不仅于此。许家被孙策整得灭门了,许氏宗贼大帅许乾以为是被他连累的,恨上了他,声称要找他麻烦。他明明是被许淳连累的,现在却成了罪魁祸首,还没地方申辩。知情的许淳父子被孙策杀了,其他人都不清楚内情,只知道是他的部下攻击孙策的船队才导致许淳被杀。
这可太冤了。
陈败越想越郁闷,唉声叹气。太史慈快步走了过来,听得真切,却装作没听见,大声说道:“将军,都准备好了。”
“子义,还有必要吗?”陈败又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不管怎么说,这山寨都是我们的心血,住了十几年,和家没什么区别,一把火烧了多可惜?”
太史慈笑道:“将军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放火的。”
陈败拍拍太史慈的手臂,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们要撤退,太史慈主动留下断后,吸引祖郎的注意力,为他们争取撤离的时间。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除了太史慈之外,没有敢承担,也没人能承担。
“子义,坚持几天就行了,不要硬撑。祖郎的实力我们都很清楚,他的部下精锐,装备又好,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没必要硬拼。”
“多谢将军提醒。请将军先行,最多天,我就会追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