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见他悲观,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又在说这样的话。如今你家的情况,可由不得你任性了,趁早考个功名,来朝中助我一臂之力才好。”
宝玉见他也这么说,顿时觉得十分没意思。可是现在谁都不好过,他也不便说那些让他人觉得丧气的话,也只好勉强笑笑。
北静王见他没兴致,也不过多留他说了会儿话,便让他回去了。如今元妃没了,贾家又这个样子,贾宝玉若非天资聪颖,大家伙儿都盼他能金榜题名,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好的结交对象。他要是不愿意,别人替他可惜什么?
宝玉昏昏沉沉地回了家里,贾政和王夫人还在担心探春,又在说给南安太妃设路祭的事儿。他原想问“既然担心三妹妹,又和南安府结交什么呢”,但是想到之前遇到云渡时,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又问不出口了。探春可怜,可老爷、太太又能做什么?他就算用言语刺痛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口头上怜惜的话,他还不如林妹妹一个弱质女流呢。
北静王的那个问题,倒也不是没别的人问,蒋夫人怕马兖想不开,特特地请林徹帮忙劝劝。林徹也撇下了家里的一堆事,出来与马兖喝酒。席上道:“藏族与咱们不同,他们几个王都有势力,哪里会容得下异族血脉的人继承王位?何况昌平公主之子年纪也太小了,连自己的亲信的没有,勉强扶他上位,也会导致王族争权,不得安宁,反破坏了西藏和中原的太平,若是因此起了祸事,吃苦的还是百姓。”
马兖为官多年,这些道理哪里会不懂,笑道:“我知你担心我,筹备着婚事还出来找我说这些。我只是心里郁结,并非那些看不清局势的人,更不会不顾大局,你且放心。”
林徹问道:“这都多少年了,你竟还因此魂牵梦的,我实在是不懂。”
“哪里就魂牵梦绕了?”马兖辩解道,“只是听闻她过得不好,难免会有些遗憾罢了。
她本可有另一种活法的。”
这话倒是真的,西宁郡王为了自己的官爵,把好好的女儿送去和亲,过了好几年高高在上、凌驾于人的日子,如今遭了反噬,也是他自食恶果。可是昌平公主当年,确有另一种可能的。她在西藏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为娘家尽力,可除了来给上皇贺寿的那次风光了一回,她便再没回过故土,背井离乡,那次风光她也引以为傲,只是回去后,当真不觉得寂寞么?
林徹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我是弄不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