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轻轻应声。
孟恪垂眸,眼睫洒下淡淡的阴翳,“是,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这年权龄发现孟世坤跟‘外面的女人’没断。”
“这个女人......?”
“是江若琳。”
准确来说,孟恪骨子里不缺道德自信,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权龄对他太上心,从家里到围棋老师家,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每周和保姆一起陪他折腾几次。
直到某年父亲带着年长两岁的哥哥回家。
这位从一开始就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敌意,占了他的房间,时不时冷嘲暗讽两句。
孟恪从小被教育,不能受这种侮辱。于是两个人扭打起来。
他第一回听到那么多侮辱女人、母亲的词,拼命挥着拳头,以为自己守护的是权龄的尊严。
最后孟隽阴恻恻地吐了口血水。
杂种。
他此后私下一直是这么称呼他的。
这一架,两个人都鼻青脸肿,自然瞒不过家里人。可父亲奇怪的态度,母亲偶然露出的复杂目光,都让孟恪隐隐觉得自己心中某处坚守的信念在动摇。
他不至于蠢到什么都察觉不出。
再后来,他得知江若琳的存在,也得知自己存在的原因。
因为孟世坤的大儿子一时不会认祖归宗,他膝下又没有别的儿子。
因为江若琳想要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地进入孟家。
因为权龄不能生育,也想绑住丈夫的心。
这桩交易顺理成章。
只不过后来故事出现转折,孟隽回来了,权龄发现江若琳和孟世坤没有按照约定保持距离。
孟恪在家里渐渐成了边缘人物。
年少气盛,是受不了这种气的。
于是又跟孟隽打了一架。
这是两个少年年少时期最后一次冲动。
孟隽的代价是发了三天高烧。
孟恪的代价是被丢在燕郊,雪夜里走了三十多公里回到京市,到家又磕到喷泉池,把膝盖磕伤,一疼
再然后他就被流放去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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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这段岁月倒让他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联姻、回国、接手新恒子集团的业务,每一步都走得很明确。
包括西大望路那套房子。
他有些不愉快的记忆留在那里,干脆攥回自己手中。
巧合的是这种不择手段的状态很受孟智元的欣赏。
老爷子将他带在身边,耳提面命,冷眼看着他一步步往上走。
然后就有了她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模样。
孟恪稍显平淡枯索地回忆了自己这半生,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李羡却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这段故事以这样客观地面貌出现,说明其中一定有些细节是他不愿意触碰、刻意淡化了的。
尽管心里难过,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高高在上的施怜者,于是吸了吸鼻子,感叹道:“怪不得你能接受我的身份变故。”
孟恪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我没想过这一层,但你说得有道理。”
李羡并指按着相册边缘,用力拨起来,翻开,十几页相片呼啦啦倒过去,恰好有一页,他在看书。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小时候梦想做个写小说的作家。”
这事应该不是这段时间说的,因为孟恪没有一点印象。
所以为她的记忆力,或者说用心程度,惊讶。
他将手臂向后挪了些,略微后仰,“亚裔身份在不熟悉的环境留学么,只能看书打发时间,当时接触到拉美文学,喜欢谈身份政、被压迫被边缘化的少数群体。所以那时候我考虑过去修文学写作。”
“为什么没去呢?”
“比起这个,我更需要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为什么?”
李羡将被子和抱枕垫在身后,半身靠上去。她坐得太闲散,孟恪干脆按住她一条大腿,躺下来枕靠着。
“不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保持优秀,才能得到父母的爱?”
她身上是温香软玉的柔,说话声也不高,内容却可以算是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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