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总参大院门口,他对小何说:“车留下给我,你回去吧。”
小何说了声是,没熄火就下了车。两只脚刚沾地,车就跑远了,留下嗖嗖一股冷风。
孟宪没回歌舞团,而是直接回了家。
父亲孟新凯不在家,跟着军区后勤部的一个领导去了南方某城市开会出差。只有母亲田茯苓,她看见孟宪红着眼睛进来,吓的扔掉手里的针线活,急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孟宪知道,回家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可她已经无处可去。她抹了把眼泪,压下哽咽,声音有些沙哑地对母亲说:“我,跟战友吵架,就回来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说着,泪水又要掉下来。
她很想把所有的委屈说给母亲听,但她也知道母亲承受不起。也不想哭,但心里实在难受。
田茯苓放心了一半,但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心里也不舒服,忙追问着是否被欺负,是否挨了打。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又有些不明白女儿怎么能哭成这样,但也没有再问,只是安慰着孟宪,轻拍着她的背。孟宪靠在母亲怀里,默默垂泪。
她其实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好像过去几天所有的委屈都在沉淀,只为在今天找个契机,全部喷发出来。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契机,就是周幼棠。
孟宪打心眼里由衷地恨自己。周明明的鲁莽,陈茂安母亲的羞辱,杨政委的批评,战友同事的讥讽不屑都没能击垮她。而他周幼棠只用了区区几句话,就让她乱了阵脚,哭的如此狼狈。要说她对他有什么期待吗?没有,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就怕听到这样的话!
孟宪低下头,双手捂着脸,背后瘦削的肩胛骨,微微耸动着。
因为这一晚的哭泣,第二天早上孟宪起来照镜子的时候,眼睛有些红肿,用热毛巾敷了敷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