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挂的月,麓城能看到,镇上也能看到。河里淌的水,会从他的脚边一直流进麓城。
可已经不一样了,找不到一点从前的痕迹,甚至记不清有释传在身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已经记不清麓城的月,已经记不清释传的脸。
镇上的月,镇上的河已经把宋寄刷成了另一番模样。
管家轻轻从里面把门推开,宋寄立马站了起来,眼眶通红眼睛暗得可怕。管家眯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匆匆领着医生离开,很快别墅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宋寄够过半个身子看向房间里,释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那个氧气面罩看起来好大,遮住了释传大部分面庞。他自带的卫生间里有细细的水流声,护工应该是在帮他清洗什么。
先前的嘈杂和热闹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如潮水般退去。宋寄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再放轻,轻到能听到他心跳在喧嚣。
他的心跳在说害怕,在说“你自己知道,你有多爱他。”
他走到释传床前,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将释传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抬起来握进自己手里。轻轻地顺开释传的手指,轻轻地替他揉着先前撞在轮椅外侧现在已经有点淤青的手背。
过去的很多年很多年,宋寄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事掉眼泪了。好像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十八岁前流干殆尽,此后的每一天都是不死之躯的宋寄。
但好像根本不是这样。
再次遇到释传的那天晚上,他梦到了从前和释传念书的时候他就是哭着醒来的。昨晚看到释传疼得皱眉,像一团没骨头的面团一样任人摆弄的时候他是哭着跑开的。今天上午,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