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将军……当真记仇。

当年云琅卖了马,要只身南下时,白源不便暴露身份,也曾试图学着岳渠的办法,用萧朔之事留住云琅。

云琅执意要走,对白源说的,也只这一句“此事是我家事,不劳诸位费心,我自设法对得起他。”

“当初胡先生是怎么教我的。”

云琅终于寻了个机会,笑吟吟翻旧账:“家事家事,不正是朔方军大家的事?”

白源坐了半晌,终归泄了气,扶额苦笑:“是。”

“这些年,我们一样是本该死了的人,本该死了的人活着,便是为了些还不能立刻就死的事。”

云琅笑了笑,缓声道:“白叔叔,你是为替朔方军引源头活水,不得已隐瞒身份,你心里比谁都难过……小白岭能懂这个。”

白源用力攥了攥拳,他的手攥得几乎已有些发白,慢慢松开,低声道:“可是——”

“能懂的。”云琅轻声,“我们在乎的人,定然有值得我们在乎的地方。你想要保护他,焉知他不是豁出命来,也想要设法护住你。”

云琅:“我们本该更相信他们。”

白源狠狠一颤,下意识抬头,肩背绷了绷,看向一旁静坐着的萧朔。

当初的端王世子、如今的琰王殿下,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他们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清楚。

云琅走后,那个在云州城养了九个月马的怪人,曾来过一次不归楼。点了一杯凉水,一夜冷月。

那人付了十九两七钱三分的银子,说是买这一夜清净月色。小二喜出望外,连连说遇上了个疯子,这钱来得容易,往后天天有月亮看才好。

后来账房核对,替云琅医治用药的花销,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九两七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