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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明白过来,铁屋子是国民党军队对战俘进行刑讯逼供的地方,这里是一间刑讯室。

铁屋角落有一张楠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座军绿色的老式电话机,纯铁质话筒举起来可以砸死人。我走到桌子前,桌子上除了电话机,再没别的东西。我拿起听筒,又放了回去,半个世纪前的机器,显然机器和线路都早已经烂了。

猪头突然叫我把那把毛瑟手枪给他,我走到门边,把枪递给他,猪头端起枪朝门上连开几枪,子弹壳四处乱飞,铁门上只出现几道浅痕。

猪头嘟囔道:“这么厚的门,这回真玩完了。”

小六一脸恨不得杀了猪头的表情,无奈地摇着头。我心里清楚得很,这间针对日本特务的审讯室设计独到,目的显然是不让特务从中逃脱的,我们进来了,要是没人从外面打开铁门,这次全都要死在这里。

枪声过后,铁屋子静得吓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大家都瞪着铁门不说话,好像在等着奇迹出现。

猪头把头埋在胳膊里,说:“我年纪轻轻,还可以在广阔天地里大干一场,真不想窝囊死在这个地方。”

小六瞥了他一眼:“哟,是谁整天嚷嚷着胆肥,天不怕地不怕,这回真怕死了?”

猪头懒得看小六,说:“猪爷我是不怕死,是怕窝窝囊囊地死。”

小六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我靠墙坐着,仰头望着屋顶上方,赫然看到头顶上有一块网状通风口。我从猪头手里拿过手电筒朝通风口照,那块铁丝网大小不到一平方米,铁丝锈蚀得厉害,一戳就烂。我拿椅子垫脚,用匕首戳掉铁丝网,手电光往里面一照,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通风管道里竟然有个人。

那人只露出一条腿挂在通风管顶端,身体其他部位藏在天花板夹层里,吊着的那只脚上穿着一双军用防水靴,一甩一甩的,显然是个活人。

他那双防水靴我再熟悉不过,是我退役之前的军装,现在部队还在使用,我根本没想到铁屋子里会藏着自己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抓着铁丝网边沿钻进通风管道,管道倾斜着向上,两壁生满铁锈,滑溜异常,爬起来很吃力。那双军靴的主人显然没察觉到我在接近,兀自左右甩动。我钻进管道,整个人占满了通风管道,手脚活动很不灵便,只能半跪在管道上抓着铁皮咬合边沿挪动,头顶上的腿晃得我很是紧张,身上热汗乱冒。

我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光线调到很弱,只能照到就近一寸,头顶上的腿在昏暗光线下晃来晃去,很是诡异。靴子外面露出一截蓝布裤子,正是我军军装,我很奇怪,那人藏在通风管夹层里做什么,难道也被锁死在行刑铁屋想通过通风管道脱身?我更奇怪水泥房子里怎么会出现我军战士,难道是军内又重启了三年前的调查计划,他们发现了原始森林里的国民党军队废弃基地,潜入这里?如果这个推测属实的话,基地外面的篝火和被炸开的房子,铁定就是他们所为。但一般来说,我军派出的调查分队,肯定是光明正大地搜查,不可能像这拨人这样举止鬼祟,这个问题让我很是费解。

我把整个身体塞进通风管道,站在防护网内嵌边沿上直起身体一把抓住头顶上那只脚,用力一拉却拉了个空,我吃了一惊。身体受惯性影响一个没站稳,直接从通风口滚了下去,猪头和小六正在下面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两人猝不及防地被我带着摔了个大跟头,我摔得七荤八素,手里还拽着那条腿死活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