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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气温上升了一点,上游冰雪大概开始融化,淮河水水位些微上涨,似乎已经有了开春的迹象。

三国时期的人一般一日两餐,有条件的话,孙婺更喜欢一天三顿。橘子已经吃完,她闲着无事便拎了赤锋去淮水里叉了两条鱼,去肠去腮、刮鳞洗净之后,又在自己行李里找来生姜和酒,生姜塞在鱼肚子里,酒涂满鱼身,在帐篷外架了个火堆烤鱼。

而陆绩跟随做竹筏的兵士,在林子里捡回来一根细长的竹子。回到营地,他在孙婺身边坐下,问她:“阿婺,你匕首能借我一用吗?我想做跟竹笛。”

“竹笛?你竟比我还有闲情雅致。”孙婺说着,将穿着鱼的棍子交到陆绩手上,“帮我看着火候。”

说完,她便又去自己的行李中找来一把匕首交给他。

接过匕首,害怕劈砍之下竹子开裂,陆绩只能用小刀慢慢磨着竹管。他一边磨,一边向孙婺确认:“你之前说,周公瑾想知道一首词里漏掉的两句,是因为他听过这首词是吗?”[1]

孙婺漫不经心回答:“应当是听过的,只是他忘了。”

“那你记得吗?”陆绩又问。

烤鱼已经飘散出香味,孙婺闻了闻,又放在火上继续烤,边烤边说:“我也只知道一句。‘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说起来我也很想知道这前两句是什么,再怎么也是千古名句啊,怎么能就这么忘了呢。”

关于《念奴娇》,陆绩并没能梦到这首词的内容。但若说到《拥离》,这是从前就有的乐府鼓吹曲辞,他如今也十分熟悉。

既然《念奴娇》用的是《拥离》的曲调,且周瑜精通音律,如果他有那一世的记忆,或许能通过《拥离》的曲调记起些什么——陆绩不想暴露自己,便不能直接说,只好用这些曲折的方法。

他继续自制竹笛。待将竹管两边磨平,中间打通,给竹笛钻孔时却犯了难,如今竹笛多为七孔,间距不同,发出音响也不同,如何确定孔距便成了问题。

他会琴,也知如何制琴,竹笛用的却不多,一时记不起来孔距,他便抬头看孙婺,“阿婺,你知道竹笛的音孔应该在哪儿吗?”

孙婺的鱼已经烤好,她一边撕着鱼肉吃,一边后悔没有从袁耀那儿剥削点盐回来。听到陆绩这么问,她摇头:“制笛我不会,不过待你做好,我可以帮你试音,我很擅长长笛。”

陆绩想了想,“也好,如果这支不对,我之后再做一支。”

说完,他小手握着竹管和匕首开始挖孔,手上动作时,脑中思绪纷繁杂乱,总能想起之前夜里的梦。在梦里自己总是一个小小陪衬,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甘心。